是个人风里雨里跑个几个月看看，行头难免潦草。

“哎呀，女大十八变嘛。咱们两年前见她。这两年改变很多也很正常。应该是找对自己风格了。”吴大力道。

“嗯。”

“哥，她好像说下次有时间请我们吃饭呢？”吴大力挠了挠头，忽然又兴奋起来。

“下次，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呢。大家都很忙。有时候你没时间，有时候我没时间，有时候说的只是客套话。客套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亲厚，等客套完了，很快就将这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许浩早就接受了这一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追根究底就是利益交换。

读书时代只是隐隐察觉了这一点，走上社会之后阅历增加，就有了深刻的体会。

“哥，你说得有道理。大多时候还真是这样的。

不过，我总觉得灵灵不是说说而已。”

“嗯。其实当年那事只是举手之劳，难得她一直记着。应该是个懂得感恩的姑娘。其实也不需要回报。我们也没做什么。”许浩道。

“我也觉得。但她还记得，就很暖心。其实我都忘了，一点印象都没了。”吴大力道。

就在这时，息屏手机亮了。

“明天有空吗？请你们吃饭。”

微信。

她的头像是一只眯着眼睛仿佛在笑的小羊。不是卡通形象，像是实拍。

“哥，灵灵啊？”

“对。”

吴大力凑够去看了，张大了嘴巴：“哥，我就说吧！灵灵是说真的，她是个行动派啊。说请就请。”

“你想去？”许浩道。

“嗯……还是听哥的安排。我一个人去也挺尴尬的。”

吴大力不是主要帮忙的人，结果却一个人过去吃饭。他觉得有点厚脸皮了。

“去，也不是不能去。不过，正事得办好，比如说，”

许浩敲了敲桌子：“把文案给写了。”

一声哀嚎：“哥，写文案啊！”

“想躲是躲不过的，还是接受现实吧。”许浩表面镇定，心里则是阴恻恻一笑。

吴大力抱着头，就差痛哭了。

这一夜并不平静。

他们剪辑到半夜，发现这房车附近有动静。

有人在试图打开后备箱。

许浩和吴大力当即停止了手上的工作。

对视一眼，许浩压低声音道：“等下我们出去，看看情况。安全第一。”

许浩摸出了箱子里的棍子，一人一根。

作防身之用。

他们并不想主动引起冲突，但防止对方有所准备。

他们下了车。

开门的动静，让后面男子大惊。

当即要跑。

吴大力个头大，一下冲了过去，将对方按在了地上。

再后来，就是报警，等待警方过来。

事情很快解决了。小偷直接承认了自己偷盗的事实。

其实不承认也没用，房车有录像的，清楚地记录了他拿着工具准备作案的样子。

不过因为偷盗未遂，且认错态度诚恳，仅是拘留和罚款。

事情虽然了结了，许浩和吴大力却不得不警惕起来。

因为它是有目的的盗窃。他是冲着他们的拍摄设备而来。

他是准备倒卖许浩他们的设备。

这一点简直不可原谅。

如果被偷成功了，那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许浩的经济上会面临非常大的压力，虽然现在已经很难了，但显然到时候会寸步难行。

走出警察局。

他们心情都略显沉重。

“难道我们看起来很有钱吗？他居然对警察说，这点设备钱对我们来说是毛毛雨？”许浩有种心肌梗塞的错觉，心里闷得难受。

“哥，可能圈子里的人都比较有钱，让他们忘记了，这圈子里也是有不少穷鬼的。”吴大力安慰道。

其实可以想象，如果到时候设备真的偷了，那对许浩来说极有可能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一直被打击，心里难免会崩溃。

“以后把设备移到房车前面吧。虽然麻烦了点。但总比被盯上好。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人想偷，除非把我也一起偷了，否则别想得逞。”

许浩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句话的。

命运似乎要给他这样艰难跋涉的人迎头痛击。

生活本身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哥，还有我。除非把我也打包带走，否则别想动设备。”吴大力坚定地道。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希望看到许浩颓废。

他比谁都希望这美食纪录片成功，不成功便成仁。

许浩想成为一个成功的导演，而他吴大力，愿意做他的推手。

这样有实力，有人品的导演，如果不能站到公众的面前，实在不公。

他其实已经想过了，如果到时候许浩的美食纪录片还是没有获得成功——

很多作品因为各种因素可能要多年之后才会被发掘出价值。许浩的纪录片也有这个可能。叫好不叫座的产品不在少数。

吴大力会说服家里，动用一切资源帮许浩。

当然，条件是，他得回去了。

父母本来就不想让自己从事这一行，在他们眼里就觉得没有意义，浪费时间。

但实际上，吴大力在拍摄这件事上得到了很多乐趣。

他自己知道，这件事是有意义的。

但那时候，他想放弃他的业余，成全许浩的梦想。

但现在这事，他没有跟许浩说。

还在拍纪录片呢，怎么能说这种动摇军心的事情。还没拍完没上映没看到成绩呢就在说后路了。

多少显得信心不足。

“哥，走了，咱们还要回去写文案呢。”吴大力故作轻松地笑道。

他试图缓解这沉重的气氛。

“行。等你小子的文案。”说到这里，许浩也笑了。

他将手放在了吴大力的肩膀上。

如果有一天他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眼前这位兄弟。

有的人可以不跟着你吃苦，却偏偏愿意，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傻。

许浩会记住这份真诚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