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太阳西斜。
阳光斜斜的铺在了地面上。
北风呼呼的吹拂着。
地面上的杂草、灌木簌簌而动,仿佛地上有一层层的细浪在不住地翻腾。
披挂整齐的清军黄金堡的守将朱射斗小心翼翼的趴在了军堡的城强的一处垛口,探着头张望着。
朱射斗曾经跟随阿桂参加了大小金川之役。
官至云南总兵。
治军以严著称。
其也是清军之中少有的敢亲冒箭矢冲锋的汉官猛将。
在历史上。
朱射斗是再镇压白莲教大起义的时候亲自领兵冲锋而中矢而亡的。
这种敢打敢拼的悍将,在清军之中也不算多了。
现在朱射斗更是带着自己麾下的云南绿营,以及加强给他的一个炮队,负责镇守黄金堡。
作为和赣州主城互相支援的支撑。
黄金堡内,算上一个子母炮的炮队一起,总兵力也紧紧三千八百人。
人数并不算多。
不过黄金堡整体并不大,三千多人足够防守这样一個坚固的堡垒了。
只要粮草、军械充足。
哪怕是数万大军围攻,也很难攻下这样一个由火炮、火枪、砖石搭建的城防体系构成的要塞。
不过趴在城垛上眯着眼睛观察自己的敌人的朱射斗总是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安心。
他一遍遍的打量着远处列阵戒备的明军步卒,还有更远处正在构筑的巨大营盘,以及那营盘上高高飘扬的红底日月同辉旗。
在朱射斗的注视下。
五个旅的士兵按照建制列队坐在地上休息。
他们手持火枪,身穿火红色的军装,脚上踏着牛皮靴,肩膀上背着双肩背包,头顶还带着一顶大约有三寸左右帽檐的圆顶帽子。
帽子覆盖着灰麻布。
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
这其实是一体压铸的钢盔。
在拥有大量的廉价钢铁之后,类似于钢盔这种工业化产品,只需要开动生产线就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
效率很高。
所以现在明军陆军基本上都装备了这种阔檐钢盔。
随后。
朱射斗的目光转移到了另外一群人身上。
他们没有装备火枪,穿着的也不是红色的明军军服,而是统一的灰色断身服,脚上穿着布靴,手中拿着的是短柄的铁铲。
这些应该是明军招募的随军民夫。
或者说是辅兵。
正挥舞着手中的铁铲掘壕、立寨。
即使是辅兵,看起来也是有章法建制,分工明确,井井有条。
即使是这些辅兵,只要装备上兵器,那也同样能上阵杀敌,而且要比绝大部分的清军绿营兵差。
“军门,来了五个旅,大约有两万人,看来只是逆明的先锋,随军的辅兵大约有一万多人。”
就在朱射斗正在观察的时候。
他的戈什哈匆匆走了过来,低声说道。
“那就是三万余人,逆明这次不可能只出动这么点人的。他们可是有十万精锐,最近又卯足了劲的招兵,粗略估算怕是战兵都有十三四万了...”
朱射斗皱着眉头说道。
这位身材粗壮,面黑耳阔,长于射箭,善于用兵,一双铁壁仿铁钳一般的清军悍将不由得长叹一声,低声说道:“大清入关已一百余年,早就过了百年,如今这大清朝又是煌煌盛世,说明大清自有天命在身,此情此景,汉家何必再有英雄出事,徒让这太平盛世如水月镜花,天下纷争,真不知道要几时休....”
朱射斗看上去是个粗俗的武夫,一开口却文绉绉的,颇有点文采斐然的意思。
“军门,管他甚么英雄狗熊,不如让卑职带上击败人马出去试探一下明贼的斤两,不就是打败了废物点心一样的广东广西兵么,让我们云南兵上去试试!”
“为将者,谋定而后动!出去作战,白白耗费将士性命,本将此番只守城便是,不可出城作战,以免让敌有机可乘!”
朱射斗教训道。
明军在广州一战击溃了十万清军。
清廷的高层当然知道战役经过,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
但是这场战役的影响其实并没有到谁都知道的地步。
所以...
现在有想要试一试明军斤两的绿营兵还是有的。
就在此时,朱射斗和他身边的戈什哈都呼吸窒。
就在五个步兵旅的后方。
来了一队骑兵。
高头大马,披挂整齐,锃亮的胸甲闪烁着太阳的光亮,像是镜子一样,让朱射斗看去都不由得眼睛被反射的光晃得刺痛。
他眯着眼睛,双眸之中的震撼是连那胸甲反射的光芒都无法掩盖的。
一千余骑。
队列整齐得犹如步卒的队列。
清一色的阔檐钢盔、半身胸甲、九尺骑枪。
胯下的都是肩高达到六七尺的印度折耳马。
行进之间。
如墙而来。
“好精锐的骑兵!”
朱射斗惊呼。
别的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