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聚在一起,面面相觑,不满和犹豫的情绪蔓延,这时有人疑惑地问道:
“你我可都看见了,那潘家的库房里可是堆满了洋琉璃,按理说,丢了货源,这赵家应该没货了,可你们看,他们今天竟然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货,三十余家,当场交割。”
“可是潘家也没理由欺骗我等,这对他家可没好处啊。”
“会不会是,我猜测,这赵家,是从多家洋夷公司进的货,而潘老爷只是截了其中一部分?”
“怕是有这个可能,而且潘老爷运气不好,截的还是质量比较次的一批。要不然,那些进去赵家大门的,能乖乖从后门离开?”
如果大家都没吃到螃蟹,叫公平,可现在是别人吃到,自己却没吃到,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交割完毕,闷声挣钱。
大家的思路开始转变,渐渐地从整垮赵家变成与赵家正常,于是又恢复了那种下家求着上家恭谨的态度。
尤其是赵明赫安排在围观群众里的演员们,纷纷边走边说:“没意思”“结束了?还以为会打起来呢。”“走了,走了。”
引得不少凑热闹的人跟着离开,现场的气氛直接冷了下来。
于是对话渐渐变成:“这人怎么这样,有他这样做生意的吗?”“是啊是啊,不说来者是客,咱们也是上赶着给他送银子,他就这态度?赵家怕是毁在他手里。”“他累?他今天干什么了?吃东西把自己累到了?”
赵健在旁边看了许久,这些人磨磨唧唧地,不进来也不走,不耐烦地问道:“你们说什么呢,给句痛快话,到底走不走?”
还是那个脾气暴躁的站了出来:“嘿,你个下人怎么说话的,老爷我告诉你,马上就走!哼~”
说完转身离开,众人也不再停留。赵健关上大门,一路小跑来到后堂。
“走了吗?”
“回少爷,倒是没有一个硬骨头,都走了。”
赵明赫闭目斜躺着,翘着一条腿,用湘妃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那就好,刘账房,库里剩下多少?”
“回少爷的话,总得还剩下两千五百件。真是惊险,再多来几个人,怕是要拿不出货了。”
“这些人属面团的,少爷我有的是办法拿捏,你下去吧,记得,莫要催促工坊那边,每日三炉,已经是极限了。
对了,赵健,张三有消息了吗?”
那赵健一拍脑门,说道:“哎吆,瞧我这脑子,差点误了少爷的大事。回少爷,昨天就找到了,可是人在旗帮手里。
都怪我,在黑市里把动静闹得太大,他们打听到我们在找这人,狮子大张口,开价五千两。少爷,您惩罚我吧。”
赵明赫略一沉思,想起来了:这旗帮就是海盗,大清的禁海之策,让不少渔民活不下去,只能出海为盗。
不过他们起势是在乾隆末期,海商、海盗大规模勾结的时候,现在还只是一支支没有凝聚起来的小股力量。
“这不怪你,动静小了反而找不到。他们是怎么找到张三的?这南海县可算内陆啊,总不能这海盗还敢进珠江来?”
“回少爷的话,旗帮的人说,这张三是被潘家的人带到番禺县准备沉江,恰巧他们上岸‘打鱼’,也就是劫掠,正好把那些人劫了。然后张三自曝身份,他们暗地里一打听,就知道咱们在找人了。”
赵明赫睁开双眼,坐直身子,左手捏住下巴,面色带笑地说道:
“有意思,竟然敢上岸劫掠,好胆子,做海盗可惜了。”
“这?少爷,何出此言啊,一群刁民作恶,有何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