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边,波涛滚滚,河风拂面。
今日天高明媚,风不算大,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妮子,看岸上是谁来了。”河中间,老刘头撑着船,回头对船舱里正在逗弄黑水龟的少女说道。
少女跑到船头,踮起白皙可人的小脚丫,看到站在岸边的方白,心中一喜,又跑回船舱里,手指绕着一丝垂落侧脸的秀发,低头道:“谁呀?我没看见。”
老刘头“呵呵”笑着,更加卖力地摇起橹来。
不一会儿,渡船便在码头停下。
方白上前,拱手和老刘头打了个招呼,走上船,看到少女,同样点头示意,坐进船舱里。
老刘头走进来,看眼方白,又看眼自己孙女,笑着对方白说道:“小方,老头子我去县里买二两酒,你在这稍等片刻可好?让妮子陪你说说话。”
坐在一旁背对方白的少女头低得更低,逗弄乌龟的指节白里透着红。
方白说道:“刘爷说哪里话,小小子在这等着便是。”
老刘头上岸买酒去了,近日武王叛乱,溪原县往来水泽府城的渡船更加稀少,码头上这会儿只有方白和少女两人。
风悠悠地吹进狭小的船舱,将少女的体香带到方白鼻中,是很清新纯净的味道,夹杂着几分皂角的清香。
阳光明媚,船舱像是把世界隔绝成两半,一半是外面,很大,很喧闹,一半是里面,很小,很安静,时光似乎都变得慢。
方白不由抬头看向少女的背影。
只是十分朴素的麻布衣衫,裤腿和袖口都高高挽起,露出莲藕般洁白的小腿和小臂,十根脚趾像是晶莹剔透的玉块。似乎被方白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脚趾头可爱地蜷缩起来,像在人心尖尖上挠了一把。
“你……上次钓到乌龟了么?”少女收了收腿,抱着膝盖,仍旧背对着方白,小声询问。
方白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向少女道过谢,连忙诚挚说道:“钓到了的,多谢姑娘的饵料。”
“没……没什么。你钓黑水老龟做什么呀?”少女抿抿唇,又问。
方白想了想,说道:“不瞒姑娘,我先前得了一种病,偶然间得到个偏方,需要黑水老龟心头之血做药引,所以才不得不捕捉黑水老龟,万万不是为了口舌之欲。”
少女是船家女子,老龟是他们的“水神”,方白要是说一句“肉很好吃”,怕是会被直接赶下船。
而且他也没撒谎,某种程度上来说“死”确实是一种病,他用老龟心头血换长生,就是在治病。
“哦……治病的话,老龟们会谅解的。”少女轻轻说道,“听说你做了回春堂学徒?”
“嗯,我今日便是要去如意药庄进药,以后每月都会来一次。”
“每个月都要一次么?”少女默默想着。
船头处,一滴水从船上滴落到水面,荡开层层涟漪。
船舱里再次安静下来,时光近乎定格。
忽然,少女轻轻嘤咛一声,有些吃痛。
方白闻言,一边靠一边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方白走到少女身后,看到她右手食指上有一道细小的咬痕,渗出殷红的鲜血。
“被老龟咬了?”方白一怔。
少女手往身后缩了缩,连忙道:“没,没事的,老龟没有毒,过两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