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童,你要做甚么!”
声如波涛,汹涌澎湃,黄药师的声音一出。震得老顽童双目之中的通红一消,眼神也回复清明之色。
赶紧是收回了双拳,身体在空中翻滚两圈,噔噔噔地退后了三步,在地面上留下了两对坚实的足印,总算是卸去了力道。
黄药师是满面怒色,只见他衣衫鼓动,猎猎作响,身上的气势便如那升起的海潮一般,铺天盖地向周伯通压了过去。
周伯通心中叫苦,暗道:坏了!这怎么突然是失了心神,竟当着这黄老邪的面向他那夫人出手了。苦也,苦也!
路中,黄药师和周伯通二人对峙,这原本明朗的天空都似添了几分阴沉之色,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还好,有个小娃因为黄药师的那声怒吼被吵醒了。
方言明伸了伸懒腰,打个哈欠,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开心的喊道:“小姨,你瞧完那经书了!那我们快下山吧!我肚子饿了!”
边说着,咯咯噔噔的跳下了那块大石头,直接蹿到冯蘅身边。
许是害怕伤到自己的外甥,黄药师将自身内力缓缓收入体内,旁边的周伯通感觉身心一松,也是收了功力。
经过方言明这般一打岔,气氛明显的缓和起来。
周伯通举手一抱拳,说:“黄家嫂子,是我老顽童对你不住!还请别介意!”
冯蘅嫣然一笑,说:“老顽童大哥,你骤然听说此事,心神失守,自是可以理解的,小妹也没什么事。自然不会这般小心眼子!”
黄药师冷哼了一声,身子转过去,不再理会那老顽童了。
方言明左瞧瞧又看看,感觉有些奇怪。眼睛溜溜一转,心知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赶忙好奇的问了起来。
“小姨,这是咋啦!”
冯蘅先是劝慰了两句丈夫,见黄药师那阴沉的脸色好了许多,又转头瞪了下外甥,没好气的回道:“去去去,这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少瞎打听!”
见这姨甥二人闲聊了起来,周伯通暗暗焦急,赶紧上前,大声说:“黄家嫂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说着,又从怀中仔细拿起那九阴真经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发现没什么异常,吐了口气,周伯通一脸狐疑的看着冯蘅,开口问道:
“这怎么不是九阴真经?这明明是师哥遗下来的,模样儿可是一点不错的!”
听见他的话,冯蘅掩口轻笑,脸色掿耶的回话。
“周大哥,这模样不错又有什么用?那欧阳锋早就把你的经书掉包掉去啦!这呀…就是一本算命占卜用的杂书。”
此言一出,周伯通是呆立当场,毫不做声,随即他又想到什么,半信半疑的眼神在冯蘅脸上来回扫视,似是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不过呀,他这番却是白费了。冯蘅一脸的认真,语气戏谑的又问:“周大哥,这九阴真经的真本经文是怎样?你可知道么?”
周伯通赶忙回话。
“自从我师哥拿这九阴真经之后,便说过,他以那七天七夜之功夺得经书,是为了这武林之中的平静秩序,决无半分自利之心。”
“再加上他临终遗言,我全真派弟子皆不得习练这经中武学。因此,这谁也没见过呀!”
闻言,冯蘅掩嘴一笑,说:“重阳真人这番仁义之心,端是让小女子佩服的紧!但是呀,也因此着了那西毒的道儿了!真根本不是九阴真经,不信你便翻来瞧瞧!”
周伯通心中惦记着师兄遗训,那检查书籍有没有损毁也就罢了,但真要是翻看其中内容,他却是万分不敢的,因此脸色迟疑。
见他这般神色,冯蘅赶紧劝道:“周大哥,经书要紧!别说这只是江南到处流传的占卜算命书籍,不值半文。即便就真是那九阴真经,你只看看,又不练其中半分武功,又有何妨。”
周伯通却是再不迟疑,依言翻看了一页,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笑着回到。
“黄家嫂子,这确就是九阴真经!不过也难怪,你不通任何武学。”
说着,就高兴的要将那经书收入怀中,但冯蘅的话却是打断了他的动作。
“周大哥,小妹还能骗你不成?这部书我五岁就背着玩,从头至尾都背的出。我们江南的孩童,十九岁都曾熟读,你若是不信呀!小妹便背给你听。”
说着,便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背诵。
旁边,方言明左看看又看看,总算是明白了此间情况,心道:哼!臭小姨夫,还不让我看那九阴真经。我现在不还是能知道?
林间,冯蘅清脆悦耳的声音不断响起。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随着冯蘅不断背诵,老顽童不断翻动,他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
背到结束,周伯通只感觉自己是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三人谁都没注意到,旁边的小孩眼中精光爆射,唇齿无声张合,不过脸色却是十分苍白。
这时,冯蘅又开口说道:“周大哥,任你从哪一页中间抽出来问我,只要你提个头,我谅来也还背得出。这是从小读熟了的书,到老也忘不了。”
闻言,周伯通是赶紧翻书,又从中抽出几段问她。
但她竟是真的背的滚瓜烂熟,毫无半点滞涩,更无分毫差错。
“哇呀呀…气煞老顽童也!”
头上道髻散乱,披头散发,老顽童状若疯魔。
口中恨恨地念着老毒物,老毒物,双手成爪,使劲挥动,将手中经书给撕得粉碎。
随后还觉得不解气,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将那碎片是烧得个干干净净,只留烟灰在半空中洒落。
见他这般模样,黄药师可是百般气都消了,哈哈大笑,从包袱中掏出软猬甲,递给了他。
“老顽童,你也别发那顽童脾气了!我这副软猬甲便送于你吧!”
周伯通脸上满是烦躁神色,听到黄药师的话,心头浮现一丝感动,想了想,回到:“黄兄,老顽童感谢的你心意了!”
“不但不计较我老顽童险些伤了嫂夫人,还要将你这镇岛之宝送我,不过却也是不必了,留给那小娃儿穿吧!”
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哼!那老毒物窃我经书,伤我弟子,老顽童必不与他干休,这便回山练习武艺去了!”
“待老顽童出关,定要去那西域白陀山将九阴真经夺回,再好好教训一番那老毒物!”
说完,也不待黄药师回话,一抱拳,运起那全真金雁功,三步两步,向山下飘去。背影,是那般的萧索。
这时又出了状况。
方言明只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眼前突然之间一黑,身子一软,便直挺挺地向那地面栽去。
黄药师眼皮一跳,赶忙上前接住了他…
方言明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放眼望去,那可吞噬一切的漆黑充斥着整个空间,让人感觉分外的绝望。
突然,他听到了悦耳的声音。
那是在呼喊他,清脆悦耳,柔情似水,那是自家小姨的声音。
他大喊一声,睁开了眼。
眼前浮现出冯蘅那清秀绝伦的脸。十分爱干净的她此时脸上灰蒙蒙的,其上布满了憔悴,自责和担忧。
见他苏醒过来,脸上满是惊喜,大喊了两句药哥,药哥。
黄药师便出现于他的身前,给他诊了下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松了口气。
“没事了!心力消耗过大,不过还好这小子身子厚实,把药喝了,修养几天便没事了!”
听见丈夫的话,冯蘅口念药,药!急忙是冲出了房门,风风火火的状态让方言明内心分外感动。
揉了揉额头,感觉头疼舒缓了很多,方言明本来满是苍白的脸总算是有了些许的血色,声音嘶哑的开口。
“小,小姨夫,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只见黄药师板着脸神色,轻斥:“臭小子!还知道让我们担心呀!你是没见你小姨的样子,简直是要发疯了!搞得我也好几晚都未曾合眼了!”
突然,他又变了脸色,似笑非笑的说:“那九阴真经记了多少!”
方言明正在舒缓自己的脑袋,也没思考,随口便答。
“自然是都记住了!”
随即,反应了过来,捂着小嘴,使劲摇头,一脸惊恐的看着黄药师。
似是很满意他这般神色,得意的笑了笑,黄药师开口说道:“臭小子,真当你那副样子能瞒过我和你小姨?”
正说着,他语气一转,满脸郑重的嘱咐道:“我也懒得管你!不过,你须得记住了!这九阴下卷上只有武功招式,没有内功心法,你切不可习练。”
“等咱们回桃花岛后,小姨夫依照经书创出那九阴内功,你才能修习,听懂了没有?”
听见自家小姨夫的话,方言明一副好奇的问道:“小姨夫,那九阴真经可是小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黄药师打断,萧索的叹了口气。
“我黄药师自负天资聪颖,今日却是长了见识。你小姨两遍便全然记住,你小子更是个怪胎!入耳不忘,此番真是涨了见识。”
“行了,不说这些了,刚才我的嘱咐你万万谨记,切不可修习那九阴真经”
见黄药师又嘱咐了一遍,方言明略微思索了下便答应下来,不过其中有几分真意确不知了。
随即,又想到什么?方言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红,不好意思的说。
“那啥,小姨夫,我记下九阴真经的事,能不能?”
还没说完,话便被黄药师打断,他一脸戏谑的说:“能不能别告诉你小姨?”
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见方言明这副模样,黄药师心中也有了个想法,暗道:这桃花岛上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他,索性便趁着这个机会,给这小子上个枷锁。
随后,见到自家小姨夫点头,方言明高兴的就要蹦起来。
见状,黄药师大手一挥,制止了他,沉声说道:“先别忙高兴!想也我不告诉你小姨也可以!不过你须得应我两件事!”
黄药师见方言明一脸迫不及待的要答应,打断了他的动作,语气郑重的讲了出来。
“此乃男人之间的承诺,男子汉大丈夫,自当言出必行!今日你要是应了,就必须做到!”
听到这番话语,方言明也明白了其中的严重,更是将此般道理铭记在了心中。
房间很安静,只有黄药师只是坐着,看着面前犹疑不定的小外甥,什么也不说,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一咬牙,方言明抬起头,对着黄药师那张古井无波的脸,郑重的问道:“小姨夫,你先说,若是能应!我便应下了!绝不反悔!”
黄药师轻轻点头,语气严肃的说道:“这第一,便是你要答应我,除非我允许,否则绝不能修习那九阴下卷之中的武功。”
“明小子,你那点小心思也休想瞒得过我。想着自己随便敷衍两句,然后找时间偷偷修习,是也不是?今日你应下此事,便不得违背!”
仔细思考了一下,方言明郑重点了点头。
“这第二,你的天资高绝,是我黄药师平生仅见,待回到桃花岛后,你须得认真修习武艺,不管有没有人看管。别仗着聪明,便隔三差五的想要偷懒!可能应下?”
方言明没有点头,不过他的动作让黄药师明了。
啪的一声!两掌相交。
“君子一言!”
黄药师严肃的声音响起
“驷马难追!”
方言明郑重的童音更是响彻整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