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接下来,还存的二十年寿载,黎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本就在边境饱含风霜的脸庞上,深深的皱纹耷拉在一起。
再看向自己的手,视线也变的昏暗,朦朦胧胧的,他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是感受到,皮肤早已不那么紧实,满是茧子,手指弯曲着也难以伸直。
‘这就是老年时期的我么。’黎临倒也没那么慌张,这反而让他觉得是一股新奇的感受。
他喘着气摸索着来到床边,佝偻着背穿上自己的鞋子,一步一挪的来到房门边。
屋外,下着大雨。
顺着屋檐打碎的细雨飘零,顺着刮进了房间,吹在黎临单薄的身躯,不由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屋外,还有一个破落的小院子,大雨打透进泥泞的黄泥中形成一个个大的小的水洼,整个院子除了几块石砖铺就的小路外没有落脚的地方。
黎临想要出去看看,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以一个苍老的面庞去见大伯,他要汲取死气,补上自己的血气。
在他的记忆中唯一能汲取血气的地方,大概只有屠宰场了,离着也不远,过了俩条街就是了。
那里也毗邻着菜场,前脚屠宰完后脚就能送过去。
踏着小步,沿着石砖走到院门外,黎临就感受到身体有些空虚,不禁拄着院门停驻了下。
此时,街边口传来一阵呼喝声,却见数十披甲军士从另一端押着十数位镣铐镣铐加身,穿着脏污囚衣,浑身恶臭,伤疤疮口数不清的囚犯。
领头最前面的中年军士持刀,沧桑的脸庞满是横肉,左手抵肩举着一个牌子,目光扫视,煞气翻腾,最后方,是数辆用来装殓尸首的马车。
这一行人鸣锣开道,热闹非凡,周边的民众们立刻又聚拢了,甚至更远处的人也都赶了过来。
这阵势,谁都知晓要发生什么。
不多时,那区域就聚拥起一大堆人,黎临看着这群人聚集,连忙淋着雨上前拦住了一过路书生打扮青年,干嗬的嗓音询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书生见是一老者,也是将手中的竹伞罩在黎临的头上解释着说道:“老人家应当是刚来这都城不久,刚刚过去的可都是这郊区杂场的别致一景,街口砍头。”
“街口砍头?啊,老汉我着实没有见过,能领着老汉过去瞅瞅吗?”
黎临瞅见街口砍头,当即就想到汲取死气,有什么比新鲜刚去世的尸体死气更好?
书生也不拒绝,伸出另一只手搀扶起黎临,说道:“老人家,正好顺路,我也要去看看着别致的大景。”
等书生扶着黎临赶到时,人群好在也不算多,凭借着黎临现如今苍老的面庞,领着书生一路往前拥挤,其他人也不敢挨着,深怕着老人家当场倒地,很快的来到直面的第一排。
书生自然一路看到眼里,作为一名书生来看砍头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原因,原本以为人群太多,会看不清楚,却没想到黎临带着他一路横冲直撞的就来到了第一排。
当即也是有些惊讶在黎临耳边轻声道谢:“这一路也算感谢老人家了。”
黎临嗬嗬一笑,“老汉也想瞧瞧着奇观自然是第一排看的舒服。”不过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说道:当然也是为了更好地汲取血气。
不过黎临的心中怎么想的,书生倒也不知道了。
书生听到黎临话语脸上带出一抹笑:“老人家也是有趣的人。”
街口,
时辰一到,报时官扯着嗓子大声报时。
中年军士手握朱笔,大步上前,口中大喝:“梁河三十路水贼,十七人,因劫掠船只,砍杀六人,抢劫万两白银,都北府判处死刑,现在开始行刑!”满是横肉的嘴边噙着冷笑,一一勾画。
刽子手各就各位,从东到西,便要依次砍下。
人群陡然炸起,杂乱的喧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