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国。
永州。
阳山村。
花荧蹲在溪边,撸起袖子的手臂搅着半浑的河水,忍着刺骨的冰凉慢慢地往水里探着。
终于,伴随着哗啦一声水花溅起,一块乌黑的泥巴被她从水里捞出。
这是一块老泥,深褐色,缠绕着些许枯萎的水草根,还散发着淡淡的鱼腥味。
“果然有东西在里面。”
花荧眨着眼睛,仔细地瞅着手里抓着的这团烂泥,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物件。
那是一枚缠绕在草根里被泥巴团团包裹只露出一边小角的玉石。
颜色很淡,偏灰色,不细看的话说不定会误以为只是一块平常的石头。
为了更仔细地观察,花荧重新把泥巴放到水里搅拌,很快,随着溪水越来越浑,玉石的全部面貌也显露了出来。
不是玉石,是玉佩。
大概只有小孩子手心大小,圆形,上面雕刻着花纹,没有丝毫的光彩,看起来很是古朴。
花荧还是第一次摸到玉佩,以往她只在镇上的贵人们佩戴在身上的装饰品上见到过,那可比她现在手上的这枚漂亮多了,绿莹莹的很是好看,有的还会散发淡淡的荧光。
“会是谁丢在这里的吗?”
花荧左看右看,这里是离村里最近的小溪,远处就是大山,平时根本没有外人会到这里来,只有本村的村民会到这里挑水、洗衣,她见到最多的都是一些山里的小动物。
看起来这枚玉佩应该是丢在这里很久了。
“等下拿回家给爹娘瞧瞧!”
花荧也没有多想,小心地把玉佩揣在怀里,起身朝着溪水的另一边走去。
“大牛,别吃了,回家了。”
一头窝在河边吃草的青牛听到喊声,扭头冲着她哞了一声,似是在回应着什么。
花荧嘻嘻一笑,翻身骑了上去,驾着青牛往村里赶去。
今天似乎是有什么大事情,刚一回到村里,花荧便感觉到喧闹非凡,到处都有村民来来往往,神情俱是欣喜。
她就近拦下了一个相识的小伙伴,问道:“狗娃,咱村里是不是有喜事,怎么大人们都急匆匆的?”
狗娃是一个流着鼻涕的小胖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也就牛的一半高,只能仰着头道:“二丫姐你赶紧回家去吧,你娘到处找你呢,咱村来人了!!”
二丫是花荧的小名,在她们村里小孩子们都互相称呼小名,从来不喊大名。
“来人了?”
花荧很是好奇,来什么人了能让村里的大人们这么紧张?
想不明白的花荧只得赶紧往家里赶去,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焦急地在门口四处张望。
“娘。”
“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快,快跟娘去村口。”妇人急忙小步上前。
“娘,咱村来什么人了,怎么都慌慌张张的?”
“这事等下再跟你说,先去村口,别晚了,晚了就耽误事了!”
花荧刚从牛背上下来,还没等问清楚呢,就被母亲一把拽走了,牛都没顾上拴好。
好在,一路上她边走边问,终于是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村里来人了,来的是化刀门的人,到这来挑选入门弟子的,这可是几十年不遇的奇事。
阳泉村地处偏僻,紧邻大山,本就是人烟稀少的地带,像化刀门这般横据一县之地的江湖大派竟然会到这般穷苦的小山村招收门人弟子,不可谓不稀奇。
花荧对化刀门没有什么认知,她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离开过村子,最远也只不过是到镇上看病,哪里见识过江湖上的风风雨雨。
对她而言,那不过是一个非常遥远的东西罢了。
更何况,化刀门招收弟子这种事似乎也与她无关。
“丫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听你爹说,要是能当上这化刀门的入门弟子,以后大半辈子都不愁吃穿咧!运气好拜到哪个师父门下学上一门武功,以后在咱青阳镇上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妇人絮絮叨叨诉说着。
青阳镇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镇子,离阳山村足有二三十里的距离,是他们这个小山村里的村民最常打交道的地方,平时出售一些山货或者看病问诊都会去青阳镇。
“娘,我能行吗......”花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声音低沉。
她从小就体弱多病,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习武的样子。
“唉,不管怎么样都要试试啊,听说这些门派都很看重‘资质’,只要资质好的都收。”
妇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很没底,具体什么叫‘资质’,她一个山村农妇哪里晓得。
别说她了,就是问遍整个阳山村,恐怕也找不出哪个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