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币上雕刻着的似乎是一艘船,银币上的则是一块大陆,祝盒以他“全图挂”的优势判断那应该正是祝盒身处的这块大陆。
祝盒狠狠亲吻手中的金币,他想要大喊大叫,但他及时抑制住了这种欲望,因为约翰的房间就在不远处,要是那老头听见祝盒发疯进来查看,祝盒可没办法解释地上堆着的一堆金币。
把手掌当做喷泉去喷出金币看上去的确很爽,但是收拾起来的时候就不是这样了,即使祝盒可以在一瞬间把它们收到名为“钱包”的空间里,那也需要接触到它们才行。
直到折腾得满头大汗,祝盒才勉强拾起了所有的金币——为了确保没有漏掉角落里的任何一枚金币,祝盒把手伸进了每个伸得进去的犄角旮旯,摸到了不少积年灰尘。
“嗯现在就去辞职的话太蹊跷了,还是在这里干到入学为止吧,而且我要是走了剩下的成绩单也没人去送了,看那大爷的性子是不会特意为了这么点成绩单招人的,我之前来送信的时候都在库房里看见了不少堆了至少半年的旧信件,万一我辞职之后成绩单没送完,那个叫凯莉的家伙信奉冤有头债有主的话,不是平白在学院里结仇了吗?而且还会留下办事不力的坏印象……”祝盒坐在床上思索着。
“而且怎么解释自己成功入学的事情呢?虽然可以扯个谎说自己考了二百多分成功入学,但是这种谎话随便调查一下就能够戳穿吧?那我就得解释自己是怎么搞来一百多枚金币取得入学资格的了,应该找一个怎么样的借口呢……
“有了!之前桑代(安德森一家的姓氏为桑代)夫妇曾经提到过帮助了他们的那位大人物,好像是叫莫卡尔男爵是吧?听说这位男爵非常乐于助人,而且是虔诚的暗夜女神信徒,向来和光明教会不对付。如果能通过安德森跟男爵搭上线,以‘接受莫卡尔男爵’资助的名义入学就说得过去了,虽然通常没有哪个贵族会舍得画几百枚金币去资助一个学渣,不过如果男爵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自称是他私生子,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正好现在有钱了,也该把当时桑代夫妇替我破费的几十枚银币还上了,现在快到了他们那个‘边缘聚会’召开的时候,安德森他们有机会见到男爵,可以帮我带话。听说这种小贵族的年金收益也不过几百枚金币,如果我肯开出一个很高的价格,想必只要男爵不是对‘洗钱’深恶痛绝之人都会接受这场交易吧?”
祝盒不是不想找其他贵族当“保护伞”,毕竟一个男爵在泽纳里那种边陲小城算是不得了的角色,在学院城则不然——别的不提,光是格兰特魔法学院的正式毕业生在各国都可比照子爵,进修生的地位就堪比伯爵,而这座城市的首席执政官在整个大陆都位同公爵。
学院城这座汇聚了全世界最高学府的城市自然也汇聚了全世界的贵族子嗣,在东北区的学生们里有十分之一已经取得了贵族头衔,有五分之一是某个爵位的第一继承人,有四分之一是某个爵位最有竞争力的继承人之一,剩下的人里面又有一多半跟某个(些)贵族沾亲带故。有个笑话说学院城防卫塔上掉一块砖头下来,都能砸晕五个伯爵,十几个子爵,几十个男爵和不计其数的勋爵。
但问题在于:光明神教是乱节王国的官方信仰,所有伯爵以上的贵族在受封时都要接受教会洗礼,同时高级贵族十之八九都是光明神教的信徒,想要找一位颇具权势同时与光明神教无关的贵族比登天还难,要是光明教会真找上门来,高级贵族第一个就把祝盒卖掉——然后设法用神术拷问出祝盒金币的来源。哦,甚至不用等教会找上门来,为了动用神言术,他们会第一个找上光明教会,让裁判所动用各种手段问出祝盒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金币的,然后和教会瓜分金币的来源。
思来想去,也只有莫卡尔男爵这个多少算是间接救过祝盒的人是比较可靠的了,他与光明教会势同水火,不可能将祝盒出卖给光明教会,而且他的势力也没有大到可以威胁远在学院城的祝盒的地步,即使他生出不轨之心,也不能把祝盒怎么样。
于是次日,祝盒在送信之前去了趟通信局,要求传讯给紫罗兰街二十七号。
通信员抬起头:“紫罗兰二十七号有独立的通讯法阵,你是否需要建立独立通讯信道?”
祝盒点了点头:“是的,我需要一个独立信道,还有单独的房间吗?”
祝盒知道桑代家的房子里有一个类似电话的专属通讯法阵——很多追求潮流的中产家庭都会给自己家安上一些新奇的魔法道具,传讯法阵就是其一。正是因为祝盒知道这个法阵和独立信道的存在,他才敢于通过通信局传达自己的“计划”——要是他的一切密谋都要经过两个通信局的至少两个通信员转译,那还算什么“密谋”?
“有,从左数第三扇门就可以。”说着,他摇了一下手边的铃铛,冲着背后喊道:“C(此处的“C”指的是祝盒创造的语言体系中的第三个字母,数字也作同样解释,以后如无特殊说明,均同上)3信道开一下,接ZTK735号!”
祝盒走进了那扇门,门后有一个法阵,此时闪烁着莹莹微光,已然是开启状态,类比电话来讲,就是已经拨了出去。祝盒静待了几秒,却始终没有等来接通的提示音,他试着“喂喂”了一句,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奇怪了,这个点按说他们应该都在家的,怎么会没人接呢……”祝盒知道桑代一家活动的大概时间,这个时间本来应该是安德森吃早饭的点,家里是绝对不会没人的。
祝盒不安地等待着,直到游戏面板上的时间过了足足五分钟才彻底放弃。
“明天再来吧……”付过五枚银币的通讯费,祝盒离开了通信局。
虽然心有疑虑,但祝盒此时委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现在虽有“钞能力”,却也没办法瞬间移动到泽纳里查看情况——说起来游戏是有传送功能的,只是祝盒还没有解锁。
祝盒没有想到的是:这“明日复明日”下来,他竟是直到入学也没有拨通桑代家的传讯法阵。
……
霜月十五日,泽纳里城,中城区。
莫卡尔男爵的马车停放在紫罗兰街的路上,而男爵本人则走到紫罗兰街二十七号的门前,轻轻叩响了门扉。
无人应答。
莫卡尔男爵又敲了一次,敲门的力度和频率没有丝毫变化,好像短暂的吃了个闭门羹没有对他的心情造成任何影响。
如是三次,他才扶了扶自己的帽子,对随身的仆人道:“看来桑代家是没人在了,你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仆人应声而去,少做打探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回主人,左边那家的女主人说,桑代一家三天前被光明教会的人带走了,再也没回来。”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水滴,似乎下雨了。
莫卡尔沉默良久,缓缓道:“去准备几颗告死草,另外,回头请人从房子里找几件衣服,在(暗夜)教会的墓地里给他们立个衣冠冢。”
莫卡尔站在门口,雨在几秒钟工夫就从毛毛细雨变成了倾盆大雨,但他就这么站着,雨水浸透他的衣服,溪流在服装的褶皱里汇聚成江海,莫卡尔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阴云吞噬最后一丝日光,他才动了起来。
他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门前的地上,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弯月的图案,道:“愿诸位能在黑暗中寻得永恒,女神将铭记你们的付出,必不使永夜蒙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