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永清果然说错,这几日的快速追踪,早已让他们兄弟累的人困马乏,只是太尉严命在身,不由得他们飞马快赶。眼下既知赶到了前面,总算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了,没多大功夫,兄弟俩便进入了梦乡。
要说这梦境是最能体现人内心深处的想法,无论是祝永清还是祝万年,他们俩心里自然也有着自己的野心,不约而同地,他们居然梦到了他们原本轨迹中的命运,兵伐猿臂寨,兵败被俘,而后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猿臂寨,祝永清甚至还娶了寨主之女为妻,接着受朝廷招安,兵讨梁山,最后功高受赏,封妻荫子。
有道是“富贵荣华如梦一场,黄梁美梦终有醒时”,当俩人不约而同地做到功高受赏之时,尽然非常巧合地同时苏醒过来,只是在两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其中都藏有深深的贪婪,只不过祝万年只是对权利和金钱,而祝永清不仅仅有权力与金钱,更有女色罢了。
而张韫一家此刻已经过了应仁府,正朝着定陶的方向前行。毕竟来说,张韫老夫妻两个年事已高,张贞娘又是弱弱女身,就算小七、张三、李四几人再是鲁莽,也不可能将车驾的飞快,万一要是将老人或者是贞娘给颠坏了,将来俊辰和林冲的面上都不会好看,也因此这一路行的颇为缓慢。
其实,前几日他们在路上已经和祝氏兄弟会过面了,只是祝氏兄弟只认得张韫一家,不识得小七三人,也万幸那日张韫在车内陪着老妻和女儿,不在车外,是以彼此错过了,也均不知。只是眼下,祝氏兄弟打定守株待兔的主意,小七他们还能这般顺利地混将过去吗?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祝氏兄弟为了抓获张韫一家,不顾江湖规矩和自身作派,居然当路拦车检查,只要有马车经过,必然是赶人翻车,不将此车翻个底朝天,确定没有要找的人,是决计不让通行的。
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祝氏兄弟的做派渐渐被人传了出来,成为了那些专好八卦之人在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难不成最近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就是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官道上居然会设卡检查来往行人了!”
“咳,我还当什么事呢,本朝这样的事还少吗?今天这里设个卡收刮一点,明天再去那里设个卡收刮一点,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嘛!老程,最近是不是去找哪家相好找的多了,连这等事都拿出来说,啊……”
“就是啊…”
然后就听见这间小茶肆之中,一片大笑声凭空而起。大伙在笑,张韫也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毕竟这种事对于曾在朝中为官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心里也不当回事。从怀中掏出几文钱往桌上一放,便带着小七回到车上,继续赶路。
约莫前行了个把时辰,渐渐地就可以看见前方的道路正中,一人手持画戟端坐马上,另一人则在逐辆逐辆的翻找,丝毫不顾此时已经有四、五辆马车排起了车龙。
要说,拦道的只有两个人,这里却有四、五辆车,无论是从车马数,还是人数上都远远多于对方,大家一起冲关,不就可以了吗?可让我们把视线稍稍偏上一些,就可以看见在路旁的草丛中,已经躺着不下十具尸体以及三、四辆马车的残骸了,在血淋淋的震慑面前,所有人都很一致地选择了服从,而不是很有血性地与之一搏,毕竟命只有一条,谁都不希望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张韫看了看前方,转过头来对着小七三人说道:“一会让他们检查便是,我等只需要多给一些银两便可安然过关,你等三人千万记着,此时万万不可生事!”
小七三人连连点头,向张韫保证他们绝不会多生事端。
他们不主动生事,但并不保证事情不会主动找上他们。
要知道那祝永清人称“玉山郎”,不仅人长得仪表堂堂,更兼精通书画,其眼力之佳,可以远远看见在空中飞舞的蚊虫,不要说只有几辆马车的距离,哪怕是再远一些,只要你出现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他必然可以将你一眼认出。
果不其然,祝永清将眼前这辆马车检查完毕,从车上下来后挥挥手让其离开。正待让下一辆上前接受检查时,稍稍侧身看了看后面还有几辆马车。这一看顿时让他瞳孔一缩,猛地朝前戟指大喝道:“张韫,我可算等到你了。”
张韫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祝万年已然反应过来,顺着祝永清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张韫等人正坐在马车之上。当下心头狂喜,大叫道:“张韫,看你往哪逃,这便乖乖随我回去复命吧。”说着,一扯缰绳,打马向前冲起。那祝永清见祝万年已然冲了上去,心中大骂,当下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拔出倒插在地上的画戟,徒步追了上去。
张韫眼见祝氏兄弟一前一后的冲了上来,心中暗叫不好,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赶忙吩咐道:“我想办法拦住这两个人,小七,你和张三李四你们二人赶紧赶了车走,不用管我们俩,到得梁山,记得告诉小婿,他日一定要想办法替我等报仇。”说着,从车旁抽出一条长枪,朝着祝万年便迎了上去。
小七见状,又岂能让张韫一老人孤身迎敌,当即拿起一把朴刀,叫道:“老哥哥,等我一起来。”说着,看了张三李四一眼,示意二人赶紧走,便提刀加入了战团。
祝万年看了一眼冲上来的张韫和阮小七,也不迟疑,直接打马冲过,直奔马车而去,张韫和小七刚想回头去拦,这边祝永清便到了,长戟一抖,便将两人圈了进来。
要说张韫的武功身手还是很不错的,小七当然也不会是庸手,但是张韫毕竟上了岁数,而且小七大半的功夫是在水里,如果在陆上对付个把小毛贼,自然没有问题,但是此刻的对手乃是“玉山郎”祝永清,在原本轨迹中以其可以轻易打败刘麒的身手,虽然刘麒也算不得什么高手,对付一个年老的张韫和陆地上的阮小七,还是搓搓有余的。
这边祝永清战住张韫和小七,虽说大占上峰,但张韫和小七一心防守之下,他想取胜也不是一件容易事;那边祝万年打马赶到马车之前,两戟打翻张三、李四二人,而后复又伸出画戟挑开车前帷裳,就看见张夫人和张贞娘二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缩在车厢角落那里,见的祝万年挑开帷裳,张夫人厉声喝道:“你想做甚!”
祝万年“啧啧”两声,目光在张贞娘脸上扫过,说道:“果然是个美人,难怪让衙内难以忘却,这便随我回去吧。”
“你休想将我女儿带回去,亏你也是个习武之人,居然甘心做高俅贼子的帐下走狗,他日有何面目去见你家列祖列宗!”张夫人看着祝万年,戟指大骂道。
祝万年勃然大怒,“老东西,你莫不是以为祝爷爷不敢杀你不成!”说着,双手用力,画戟朝着张夫人胸前急刺过去。
张韫的眼睛余光扫过,顿时瑕疵欲裂,“恶贼,你敢!”祝永清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一戟逼退小七,然后朝着张韫咽喉就是一戟刺去。
“张教头,小心啊!”张三、李四被打倒在地,手脚无力动弹,当下只能拔高嗓子叫道。
张韫猛然醒悟,急忙向右侧闪去,但为时已晚,就听见“噗”的一声,左肩上已经中了一戟。祝永清见状,残忍地笑了笑,更是加快了攻势,以其一举拿下二人。
而祝万年那边,他满心以为必中的一击,却不曾想居然会从马车一旁伸出一支长枪,将他志得意满的一戟打偏到了一旁。
祝万年大惊,急忙收戟护在身前,然后抬头一看,就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壮汉,手持长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旁。
祝万年见对方只有一人,心下稍安,复伸出画戟指着那汉子,沉声道:“汉子,这事不是你能够掺合的起的,听我句劝,就这么离去吧,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待怎地!”那汉子开口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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