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临阵磨枪期间，对于考生们来说，这时间总是太快，一个个的恨不得把时间栓上绳索，硬拉住，可奈何……。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就在王德他们考完第一场县试的第三天中午，县试第一场的成绩就在县衙外的公告栏上放榜了，也就是所谓的“发案”。

大中午的，一得到家里小厮通报说，县试放榜了。王德那八卦的姐姐王芬，就抱着小闺女嘟嘟，牵着儿子小勇子，带着丫鬟，叽叽喳喳的就催促着王德和王春去县衙看榜。

王德一行人来到县衙门口的时候，张贴发案名单的墙壁下面，已是挤满了学子考生了。他们一个个仰着头，神情紧张的在榜单里找自己的座位号。

一时间一个个的脑袋都直往榜单上看，这下面吗人挤人，脚踩脚互相推搡着，这纠纷争吵自然就是不断。说实话考生们也就是顾念自己读书人的身份，和怕考试期间与人斗殴，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否则的话，就现在这榜下成百上千人的拥挤，人踩人的，这斗殴恐怕就不是几对，几十对了吧！

王芬市井小妇女，八卦是天性，可她一个女人，哪敢往这一堆男人里挤，更何况她还带着两岁的闺女嘟嘟，和五岁的儿子小勇子。一时间王芬想看，却又不敢往里挤，站那儿一脸的焦急，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把王德给看乐了。

所幸这越来越多的学子，在榜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号，就欢天喜地大叫着我中了、我中了之类的话、呼朋唤友的离开，这榜下的人群也就慢慢的开始稀疏起来。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这榜单下除了一群跪在地下，哭天抢地泪流满面，大声谴责县试不公的落榜生外，也就没多少学子还站那儿仰头看榜单了。榜单下人少了，王德和王春、王芬也就得以抱着嘟嘟和小勇子，挤到了榜单下面。

照着惯例每年广德县，给底下的县试名额都在一千名左右，第一场考试后会刷掉三百名，留下七百名。这也就是说今天的这榜单上，会有七百个座位号，所以这书写在红纸上的榜单是又宽又长。

榜单第一个座位号是此场案首，后面四十九名是甲榜，再后面六百五十名是乙榜。王德开卷考的，那成绩自然是……。

所以王德他就很自信的放弃乙榜，径直走到了甲榜下面，想从那里找自己的座位号。可当他一抬头，就被最开头的那两个大字“甲丑”给惊到了，这两个字很大，一个字抵榜单上的其他十几个字那么大。

“甲丑”这两个字，写在榜单的开头，也就是县试此场的案首，而这个座位号也正是王德的座位号。

玛德，开卷考考了个案首，这弊做的！这太没天理了，会不会遭天打雷劈啊？想到这里，王德不禁的就仰头望天。还好还好，老天爷艳阳高照，似乎是他老人家很喜欢这个结果。

而就在王德仰头望天之时，大侄子王春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望着王德发抖的说道：“三叔，三叔，你这，你这就案首了？”

王春是王德五人互保组中的一员，考试时也就坐在王德的后面，王德的座位号“甲丑”，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看到榜单开头那巨大的“甲丑”两个字，王春惊的是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而王德姐姐王芬抱着小丫头嘟嘟，看到大侄子王春这一脸惊恐表情，看着自己弟弟王德，还说什么“案首”“案首”的。于是她就一脸懵逼的问道：“小春，你说什么呢，什么案首案首的？”

“姑，我三叔他中案首了，全县第一名。看，那就是我三叔考试时的座位号，考试时我就坐在我三叔的后面，我三叔的座位号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甲丑。”说着话，王春的手就指向了榜单上的“甲丑”两个字。

王芬从小农家女，没资格读书，不过她嫁到谢家后，作为谢家嫡子少奶奶，她嫁过来后，是要掌家里生意的。因此王芬嫁进谢家后，谢家老婆婆，就专门亲自教王芬识字和算术。所以现在王芬她是识字的，也自然认的“甲丑”这两个字。

于是在看完了“甲丑”这两个字后，王芬满脸惊喜的就拽着王德的胳膊问道：“小弟，那甲丑真是你的座位号啊？”

“对啊姐，真的是没想到啊，这一不小心就考了个案首。”

“少胡说，什么叫一不小心啊？哎呦，这事要是让咱爹知道了，还不定高兴成啥样呢！不行，我得拖人去咱家传个口信，把这好消息告诉爹。”

“行了，行了，姐，这明天还要考一场呢！这明天我万一考砸了，落榜了。你说这一会儿案首，一会儿落榜的，你这让咱爹怎么受得了？”

王父今年五十九了，他身体也是日渐苍老，你这一会儿案首，一会儿落榜的。这么大的心理落差，这万一他老人家顶不住……。

想到这里，刚才还兴奋难以抑制的王芬，这会儿也是拍着胸口，后怕不已。赶忙改口说这事就等到考完之后再说吧！然后她就又催促着王春，赶快去榜单里找自己的座位号。

当然王芬现在心里想的还有：小贱人，拿了我五十两的银子，如果我侄儿这次没通过县试。等我回去，就让你赔一百两银子。敢不赔，立马就着小厮把你发卖回青楼，反正老爷子现在杭州，谢家现在我这个少奶奶说了算。

上次买童生的事，王康王芳俩兄妹最终还是没能经受住诱惑，同意了。兄妹俩跟那个叫画儿的小妾，商量好先五十两银子包过县试。不过王康当时身上没带银子，这五十两银子，后来也就是王芬出的。

虽然当时说好，等下次王康来接王德、王春时，这五十两银子，王康会还给王芬。可万一王春这次没通过县试，那这五十两银子，王芬哪还好意思让自己哥哥还呀？毕竟这事儿中间牵线的，收她王芬银子的是她公公的小妾。

所以说对于王春现在在不在榜单上，王芬还是很着急的。当然这事儿王德也很想知道，于是王德也去帮王春在榜单里找了起来。

不久，王德就在乙榜二百多名的位置，找到了王春的座位号，并唤王春和王芬过来看。

看到自己中了，小小少年的王春还是很高兴的，拉着王芬就是“姑姑我中了，姑姑我中了。”

王春很高兴，但王芬现在虽然脸上挂着笑，但她心里却有些愁了，这乙榜二百多名，那总榜也就是三百名左右了。

可今年广德县这过县试的名额也就一百名啊！不行，回家后得去警告警告那只狐狸精，要让她知道，如果我侄儿过不了这次县试，那她拿我的五十两，就得赔一百两。

想着这些，王芬面上陪着笑，就招呼王德、王春赶快回家，说晚上要吃顿好的，庆贺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