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理所当然地说:“我卖字啊。”
王宇问:“您不是文学家吗,怎么还卖字啊?”
老头子说:“废话,我写了字了,不卖留着干嘛?”
王宇感觉有些熟悉,小心翼翼的问:“您在胡岭的哪儿卖字?”
老头子说:“街上啊。”
王宇跟李亮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困惑,李亮问:“大爷,您不是文学家吗?怎么还在大街上卖字?”
老头子说:“来求字的人多呀,要是搁小屋里,人挤人那多难受啊。”
王宇哦了一声问:“这么多人求字,您一定能赚很多钱吧?”
老头子说:“赚什么钱?我卖的字是面向咱们老百姓的,便宜。”
王宇接着问:“哦,那怎么卖的?”
老头子比划出两根手指头:“我给人家造好纸,在纸上写,然后裱起来,这一套总共是两毛钱。”
王宇问:“您还现造纸啊?那多费工夫。”
老头子比量着说:“不费什么功夫,我写字的地方有一字台,字台底下有一个炉子,笔墨纸砚都摆在字台上,这边放着一摞一摞的课本,这边是镇纸,一条一条的,好些个,来了人了,有要课本的,有要镇纸的,都得排好队,先来的先求,后来的后求。”
听他这么说,王宇已经知道他是干啥的了,果然相声都是真的。
老头子继续说:“我给人家做纸,和(huo)弄好的面,蒯(kuai)出来倒在字台上,然后我就拿起笔,在那转,啪,再磕一个鸡蛋。”
王宇明白了,李亮他们还没明白,李亮问:“用面做纸?还磕鸡蛋?”
老头子说:“对呀,面金纸嘛,磕鸡蛋是为了让这纸有一个黄金的颜色,写出字来漂亮,纸造的差不多了,我就用一个小铲子铲那个边儿,然后用手给它翻个面儿,书法家的手不能怕烫知道吗。
然后我问求字的那人,是要课本的,还是要镇纸的,要什么我给他码好了,我就拿起我的毛笔,蘸一下旁边的砚台,我那砚台里的墨,黝黑锃亮,我拿着毛笔蘸饱了墨,就在纸上写,唰唰唰。
字写得了,我问那人,要朱砂不要?他要说要,我就撒上一些朱砂,他要是不要呢,我就把写好的字,卷吧卷吧,装一个纸袋里,给人家,这一套就算是完成了。”
王宇看见李亮几人还蒙在鼓里的神情,忍不住问老头子:“大爷,您说的是摊煎饼吧?”
老头子被人识破,顿时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李亮、张伞、李思三人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张伞捂着肚子,“唉哟唉哟不行了,我笑岔气了。”
见状另外几人笑的更厉害了,澡堂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李亮说:“我说我怎么觉得这肚子越来越饿呢。”
王宇笑着说:“大爷,有机会一定去尝尝您的书法。”
老头子笑呵呵地说:“那没问题,你们都来,我肯定拿出看家本事,写出最好的书法,让你们啊,都吃美喽。”
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出来已经是夜里八点半了,在澡堂门口几人分开,王宇朝南铜锣湾巷的方向走去。
走在路灯底下,王宇把棉袄上的扣子挨个扣上,洗完澡刚出来的时候觉得热,就敞开怀,现在走一段路小风一吹,就得把衣服穿好才行。
路上没多少人,今天阴天,天上也没星星,王宇快到巷子的时候四处张望,之前两次都是在这里遇见了那位提醒他唱歌跑调的姑娘,今天倒是没见着。
回到家快九点,李兰和王丽已经关灯休息了,王宇直接回屋,看会儿书,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