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响,昏暗不清的环境。
巴斯特恍惚间看见年幼的自己蜷曲在农舍的草垛中,正惊恐地望着外面飞扬的尘土。
几个骑着马的骑士正绕着他们家那所不大的木屋小步奔行着,马上的骑士一言不发,身上穿着锃光瓦亮的轻甲,威风凛凛地包围了这所木屋。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出现在了巴斯特视线中,一个干瘦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身穿着赭红色的华贵服装,披着黑色的绒布斗篷,腰间还配了一把刺剑。
这段距离离得其实并不近,想要看清那是一把刺剑并不容易,但是细长的银色剑鞘在阳光下宛如化成了一道剑光,巴斯特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认得这个场景,他知道这个贵族是威利斯男爵,也知道今天这位男爵为了提高税收而来。但不知为何,巴斯特无法让自己移动半分,哪怕是一丝声音也无法发出来,只能静静地旁观着。
骑士们看见了男爵便勒住了马匹,为他分开了一条通向木屋的道路,静静地站在两边宛若一尊尊静止的雕塑。
接着巴斯特看见自己虎背熊腰的父亲拎着斧头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两人刚一打了个照面就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口角。
此时的巴斯特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身边那个年幼的自己粗重了几分的呼吸声。
“卑劣的贱民,我听我的税官跟我说,你不想交税,还打伤了我们前来收税的官员,是真的吗?”威利斯男爵的语气阴阳怪气,问责的意味弥漫在字里行间。
鲍勃·艾伦,巴斯特的父亲,他冷着眼攥紧了手中的斧子朗声道:
“月初的时候,我们已经交过税了。”
“月初?哈哈”男爵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出了声,他继续往前踱了两步:“月初……月初的时候,我是这里领主吗?”
“你……!”老实巴交的农夫虽然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却仍没有想到面前这位贵族恶劣的为人。
“你月初交的税,给的是那个丧家之犬的!”威利斯男爵又是上前一步,恶狠狠道:“现在你是给我交税!”
鲍勃一脸错愕,根本就不明白面前这位已经接管了上一位领主所有财产的吸血鬼,为什么硬要赶尽杀绝——
三银币已经是自己家里小半年的收入了,正常来说这个月初交过一次,接下来半年都不会再收了,家里人可都指着这小小的几枚银币活呢。可现在居然又要再交一次!
这分明就是要赶尽杀绝!
鲍勃越想越气,重重地喘着粗气,双眼瞪得通红,像是要用目光烧穿面前这个瘦削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吸血鬼。
突然,他注意到此刻这个得意忘形的贵族似乎离自己护卫队有些距离……
一个念头在这位辛劳了半生的农夫脑海中闪过,他又紧了紧手中的斧子,蓄势待发。
巴斯特敏锐地察觉到了,张大了嘴却喊不出任何一丝声音。
接下来的银光一闪,已是命中注定。
男爵依旧伫立着,而父亲在一声短促的惨呼之后却坐倒在地,捂着自己的手臂,原先手中的斧头无力地跌落在了地上。
男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刺剑对准了父亲不愿低下的头颅。
母亲惊叫着从屋里跑了出来护在了父亲身前。
阳光静好,巴斯特看见了父亲灰色麻衣的一侧变成了暗红色,看见了男爵手里明晃晃的刺剑,看见了跪下求饶的母亲,看见了护卫男爵的骑士中,有一个人冷冷地看向了这里。
只这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巴斯特的周身爆发。
疯狂的气流向着少年席卷而来,将他与那个伏在草堆中的小家伙团团围住。
两人竟然被旋风托上了半空。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骤然间风起云动暗了下来,犹似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这时众骑士都看向了这间被狂风撕裂的小小农舍,而他们和胯下之骑稳如磐石般丝毫不受天地异象的影响,只是在他们的甲胄缝隙间飘逸出丝丝的黑烟。
暴怒的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像是被一根硕大而无形的棍子搅动起来,几乎在肉眼可见之间就形成了宛若天眼一般的旋涡。
方圆数万里的黑云中若无数条触须一般缓慢地从天空中垂了下来,扭曲而如同梦魇一般。
而当它们甫一接触到地面,便在顷刻间释放出无人能抗的风压,摧毁了一切。
唯有众骑士和那位干瘦的男爵,他们手持的旗帜猎猎作响,身后的披风翻卷,却毫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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