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雷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这种事情民间常有——某些泼皮无赖怀里专门揣着几张颜色纸,整天在大街小巷里转悠,看见哪家办红白喜事了,就根据需要用不同颜色的纸张找些垃圾包一包,然后混进去骗吃骗喝……京城人口杂乱,这样的事情自然更多。自家这几人在京城都是人生地不熟,属于标准外来户,如果安排不好,这种事情就特别容易发生在他们身上。居然拖到现在才冒出来这么几个,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对于这种情况,陈大雷事先其实也已经有所安排——在胡同口同样有他花钱雇请的小摊儿,还是京城名吃爆羊肚。几家有点名气的爆肚摊子都被请来了,过往客人只要愿意向办喜事的人家说一些祝贺的话,就能坐下来吃上一顿,算是共沾喜气,当然也不用路人花钱。到最后摊主自会一同和主家结算——这在当时也是比较常见的流水席方式。
但那几个本地泼皮显然不满足于只在外面占点小便宜,尤其是在闻到院子里传出来的酒香之后,更是坚持要进去,于是就闹起来了。若仅仅是陈大雷的管家在这儿,也就马马虎虎放进去了——商人总讲究个和气生财,最怕惹事生非。
可陈涛手下的人都是军队出身,身为琼海军的一员,这支军队自从建立起就从没吃过亏,眼睛里当然揉不下这等沙子。在识破了那几个泼皮的伪装,尤其是当看到所谓“礼物”竟然是用红纸包裹的肮脏垃圾时,这脾气自然都小不了。偏偏那几个泼皮还不识相,听他们说得一口外地口音,气焰反而愈发的嚣张起来:
“咋得啦?大爷我能过来道贺,那就是给你们面子!还敢当面拿大?”
“客人送来的东西,竟敢当面就拆开——看什么看!就算里面是一泡屎,既然包在红纸里了,就得擦干净手老老实实给咱接好喽,这就是咱京城的规矩!你们这些乡下佬儿若弄不懂就该老老实实学着……哎哟,哎哟哟……放开放开,胳膊要折啦!”
一个胆大泼皮连说带骂,手指头眼看快要戳到那护卫首领的鼻子上,结果被对方扣住胳膊反手一拗,用了点格斗术手法,登时将那个痞子整治的哀叫不已。
但泼皮最擅长便是闹事,这下子反而来了精神,一个个上窜下跳叫得更欢:
“打人啦……这家乡下佬儿纵容恶奴打人啦!”
“竟敢殴打上门的客人!都走,都走,大伙儿都走他娘的!让他们请鬼去啊!”
“想打架是不?来,来,看看是爷的刀子亮还是你们的拳头硬!”
几个地痞大叫大闹着开始撒起泼来,甚至更有人从腰间拔出匕首来冲着他们比划。陈大雷远远看得直皱眉头——这种时候他这个主人反而不好出面,否则被那些没上没上的小流氓扯住衣服叫嚷起来,怎么都是难堪。若是被伤到则更麻烦,只是自己那老管事虽然跟随自家多年,为人处世也算精到,可就是限于语言因素,在京城这边跟人交流不太顺畅。
相比之下陈涛那些部下说得一口官话还算流利,可偏偏都是些年轻人,性子比较急,吃不得眼前亏……眼看这平白无故的,又要惹出一堆麻烦来。
陈大雷叹了口气,正想着是不是让那老管家过来,嘱咐他索性给点钱把这事情料理掉算了——给钱其实并不是最佳选择,那些地痞尝到了甜头只会变本加厉,以后经常来骚扰也说不定。但作为商人,遇事总是难免首先想到破财消灾。从前在吕宋西班牙人统治下都能坚持过来,到北京这边总不见得比那时候更坏。
只是他能忍,那帮琼海军出身的小伙子却不能忍,声势一闹大,原本分散在后院各处的护卫队成员全都聚拢过来了,看见那几个地痞无赖竟敢堵在自家门前撒泼,一帮军人出身的护卫队成员个个冷笑不止——他们之所以能被选中担任护卫队员,还被派遣到重中之重的京师来协助陈涛行事,本身却都是经过挑选的。其它方面姑且不论,在打架格斗这块绝对不差——若是形势不好,他们要有能力带陈涛逃出京城呢。
这些地痞的无赖手段也许吓得住普通人,可对于这些上过战场,见过血的铁血军人们来说,根本就是儿戏。当初琼海军四处剿匪时,比他们凶悍狡诈十倍的海匪都不知杀了多少,岂会被这点打滚撒泼的小伎俩唬住?
见那几个流氓存心找茬,那护卫队首领小刘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他是黎族子弟,行事比汉人又更要凶悍些。对方首先亮出刀子来,却正合他意:
“兄弟们,搬家住新房子,按咱们黎家习俗都是要杀只鸡祭一祭的。这北边规矩不知道怎么样,但既然有傻鸟自己送上门,不妨就拿他们练练手,见见红!”
“好啊!”
后面一帮南方小伙儿齐声叫好,齐刷刷把身上家丁衣服一撩,从腰间各自摸出一把刺刀来,特意做过退火处理的刀口并不特别明亮,但握在军人手中,却自有一股威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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