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跟林为民同宿舍的几人一直没看到他人影,直到十点多他才回来,捧了一堆书。
翌日所有学员们都起了个大早,今天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一大早,食堂兼课堂兼礼堂内一片吸溜声,原本吃饭的桌子都被临时当成了宴会桌,面还铺着床单当做台布,大家只能端着饭盒吃饭。
林为民一手端着铝饭盒,里面是小米粥,粥里掺着咸菜条,另一手拿着馒头。咬一口馒头,喝一口粥,数他吸溜声最大。
瞿晓伟现在属于林为民在班里的损友,挖苦道:“林为民,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你那猪拱食的声儿,你就不能小点声儿?”
林为民也不着恼,一口将铝饭盒里的粥一饮而尽,又把仅剩的馒头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非常没风度却异常洒脱。
“我们劳苦大众可比不得您们这帮老燕京讲究,都是穷苦人,您老多担待。大伙说是不是?”
林为民说完还不忘煽动旁边人。
论起耍嘴皮子,别说是老燕京,就是天津卫的来了,都不是对手,林为民有这个自信。
他一句话就把瞿晓伟架在了同学们的对立面,瞿晓伟只能干瞪眼。
张抗美这时候不失时机的来了一句,“就是啊,瞿晓伟,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吃饭出点动静还碍着你事了?”
她是女生宿舍的老大,刚说完宿舍里的女生们就鼓动起来,“就是啊!”
剩下的众人也开始架秧子起哄,瞿晓伟见势不妙,连忙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嘴贱!您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
张抗美心满意足,“这还差不多。”
蒋子隆笑着朝旁边说道:“要论起嘴皮子,咱们这班里,恐怕没人是为民的对手。”
满脸沟壑的乔运典心有戚戚的点点头,又想起前天论起辈分时被林为民支配的恐惧。
这鳖孙儿嘴皮子咋就那么溜呢?
大伙快吃完饭的时候,分管学员的张玉秋老师走进食堂,“大家赶紧吃饭,咱们的开会茶话会九点正式开始,做鞋的领导和讲师们八点半左右就会到,等会吃完饭男同志们帮着把东西摆到桌。”
众人齐声应了声好,加快了吃饭的进度,吸溜声变成了胡噜声,不到两分钟就结束了战斗。
所里为了这次茶话会,特意“斥巨资”采买了一些食物,真不夸张,听小林说拢共花了十几块钱。
别看所里对学员们的生活照顾的无微不至,可在别的地方那都是锱铢必较,这十几块钱的花费甚至惊动了徐钢这个所长。
当然了,十几块钱也卖不到什么像样的好东西,甜味儿不太重的粉饼干、有股子烟味儿的低档茶叶还有粒儿大饱满的大花生。
别问林为民是怎么知道的,又不是他一个人尝的。
“这花生怎么少了这么多?”张玉秋问了一句。
林为民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周围其他男学员也都心虚的没敢说话。
张玉秋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白了这帮长不大的男同志一眼,没好气训道:“赶紧分,都摆规矩点!”
众人理亏,手动作愈加麻利,不知道的以为解放前跑过堂呢!
就在大家忙碌的时候,所里的领导们和老师们也都陆续到了。
自57年停办,到今年80年,整整23年时间,文学讲习所恢复建制,以所长徐钢为首的老人儿们都显得有些激动,脸洋溢着极力压抑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