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侍从自马车上抬出一个木箱，箱盖打开，里面整齐堆放着两千镒金。

“却不知这赵府的房契能卖多少钱。”蒙犽抽出一卷竹简，展开来在篝火旁认真查阅：“客房十三间、卧房一百零二，另有书房、茶室若干，院子少了些，竟只有四个。”

“这……马车之内，当真载着一万九千镒金？”蒙恬疾步上前，取出一镒金，放在手中掂量几下，有种梦幻般的奇妙感觉。

“赵高何等吝啬，蒙犽公子竟能从他手中赚取钱财？”孙伯颤抖的甩开拐杖，干枯手指轻轻擦拭楠木箱盖，混浊双眸中尽是震撼之色：“这怎么可能？”

“哈哈哈哈哈！赵高那阉货狡诈如狐，今日竟被我儿蒙犽逼到倾家荡产……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蒙恬从蒙犽手中抢走房契，趴在木箱上翻越起来，满脸幸灾乐祸的笑容：“犽儿，你刚才说赵高用树桩做桌，可是亲眼所见？”

“自然是亲眼所见。”蒙犽颔首点头，觉得略有些疲惫，便迈步走向了卧房：“今日过于操劳，儿先去休息了，那梧桐树，父亲且放到明日再吃吧。”

蒙恬疑惑道：“梧桐树？什么梧桐树？”

“倘若你这小畜生能从赵高手中赚取两万镒金，为父便将这颗梧桐树煮了来吃。”蒙犽头也不回，朗声高喊道：“明日我便将这梧桐树放到鼎里煮，多撒些胡椒，父亲可务必要吃完啊。”

“呃……呵呵呵呵……”蒙恬尴尬道：“此乃为父酒后乱言，不可当真……不可当真啊……”

“唉呀，蒙犽少公子竟有这般本事，真乃举世罕见之天才！”胡叔见蒙恬尴尬，立刻出言夸赞道：“是老夫昏聩，竟冤枉了蒙犽少公子，当罚……当罚！”

蒙犽懒得理会他们，自铜架上扯下一条羊蹄，塞进嘴里大口咀嚼。没有辣椒，更没有孜然粉等诸多调味料，这羊肉的味道实在有些寡淡。

韩信的卧房还亮着灯，光芒照射间，将他的影子映在窗上，手捧竹简。

此时入夜已深，这家伙竟还在看书？

蒙犽舔舐着油腻的手指，推开门走了进去：“徒儿在看何物啊？”

韩信立即起身，恭敬的对着蒙犽抱拳作揖，沉声道：“回禀师父，信正在翻阅《兵法二十四篇》，只觉受益匪浅。”

蒙犽直接躺在韩信的卧榻上，翘着二郎腿问道：“兵卒操练的如何了？”

“已然小有所成，定能在校阅中名列前茅。”

“嘿嘿嘿……为师想请教你几个问题。”蒙犽咧嘴轻笑：“大秦已扫灭东方六国，数月之内定会起兵南征，依你之见，我王师应当先攻百越哪一国家啊？”

“百越诸国，当以西欧、干越二国最为强盛，又以畬人、吴越二国最为弱小，依兵法所言，当先攻吴越。”韩信将手中竹简放在案上，昂首而立道：“然则兵法虽有诸多精妙之处，却不能根据实际而应变。如今大秦横扫六国士气正盛，又有带甲百万之雄师，倘若先攻吴越，却是落了下乘。以我之见，不如先以主力灭西欧、俚越，再令一偏将讨伐扬越、吴越，如此一来便可对其余百越之国形成包围态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南征百越时，我欲随父出征，届时统帅一万人马，皆交由你来指挥。”蒙犽听不懂韩信这样分析的意图，掏了掏耳朵轻声道：“为师现在没有军功……徒儿务必要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所赚取的军功，你我三七分成。”

“师父知遇之恩，信万死难报！”韩信闻言大喜，慌忙跪倒。率领军队与敌作战，是他多年以来梦寐以求的幻想。碌碌无为了二十年，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一展抱负，再难掩饰心中激动：“却不知……师父这三七分成所谓何意？”

“你战胜了敌军，赚取十份军功，为师拿走七份，剩余的留给你。”蒙犽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有韩信这个战功刷子在，只怕两年之内他就能混到上将军。

上将军啊……

蒙恬自幼便征战疆场，屡次负伤，终于在三十岁这年受封上将军。

这位极人臣的官位，蒙犽自然也是想要的。可自从商鞅变法之后，军功爵制打破世袭，唯有军功卓著者才能做将军。

放在以往，蒙犽根本不可能做到上将军。可现在有了韩信这个徒儿，事情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区区战功，何足挂齿？”韩信豪迈道：“师父若想要，尽管拿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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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倾家荡产了。

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兄长莫要恼怒，蒙犽狗贼卑鄙无耻，我们待得日后再寻机复仇。”赵成侍立在侧，手中捧着质感粗糙的茶碗，碗内则是刚刚熬煮的参汤。

“畜牲！畜牲！”赵高强撑着坐起身，直接将赵成手中茶碗扔到地上，破口大骂道：“恶贼蒙犽，乌龟畜牲王八蛋……卑鄙无耻之贱人！将他挫骨扬灰，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兄长，那蒙犽纨绔二世祖之名，咸阳城内可谓无人不知。”赵成沉吟片刻，满脸阴霾道：“既然蒙犽狗贼做出过许多荒唐事，兄长何不向大王弹劾，就说这狗贼蓄意讹诈，从我赵府拉走了三万镒金？”

“蠢货！”赵高一巴掌打在赵成脸上，咬牙切齿道：“我每年俸禄仅有两百镒金，如今却能拿出两万镒金，已然惹得大王心生不悦，你还敢乱言三万？岂不是摆明了说我赵高贪污吗？”

赵成捂着肿胀的侧脸后退几步，非但没有因此恼怒，反而变得更加谄媚起来：“兄长所言极是，弟考虑不周……”

“哼哼哼哼……”赵高突然狞笑起来，锋利的指甲刺入掌心，竟也不觉得疼痛：“恶贼蒙犽狗胆包天，惹怒了我赵高，定教你不得好死！明日清晨我便向大王弹劾，就说这蒙犽刚拿到钱，就扬言要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以蒙犽那臭到发霉的名声，能说出这等话来也是合情合理。

“兄长英明！”赵成奉承道：“狗贼蒙犽死无日矣！”

“除非蒙犽一夜之间将钱给花出去，否则便是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哈哈哈哈哈！”赵高摸了摸缠着绷带的右手，伤口处已然结痂。他猛的掀开被褥，赤着脚从箱内抽出一把长剑，烛火摇曳间，将他的脸衬托的格外阴森：“蒙犽狗贼……不将你千刀万剐，老夫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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