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下,一辆马车在前方缓缓行驶,身后跟着两位少年,一位身穿粗布麻衣,身形高大,看起来孔武有力,另一位则是身穿道袍,身材修长匀称,相对于他身旁的少人来说,似乎瘦弱了一些。
这两人正是赵大福和韩珣,赵大福此行的目的地是上京建康,去参加今年十月的武举考试。
原本他是准备去年的时候参加的,只不过因为一次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腿摔伤了,因此,错过了去年的考试。
之后,韩珣找赵大福聊了聊,赵大福参加武举考试,如果中的话,肯定是要留在建康的,想要回来探亲可能就要等三年五载的时间了,这样的话,赵婶就要一个人留在余干县,因此,他便建议赵大福将家搬到建康。
韩珣之所以如此建议,避免赵大福母子分离自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在建康为赵大福找了一个教他拳脚功夫的师傅。
赵大福的功夫虽然不错,但是野路子太多了,武举比试的时候,很难保证不会吃亏,因此找一个人指点一下他,帮他打磨打磨功夫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建康那边我都帮你打点好了,不必有什么顾虑,好好的准备今年的武举,否则又要再等两年。”
赵大福祖籍是幽州,现在之所以在扬州,也是因为战乱的原因,对此,韩珣多少也能理解一点赵大福想要当兵的缘由。
虽然说战场是残酷的,刀剑无眼,随时都有可能丢掉自己的性命,可是人生在世有些时候不就是这样吗?即使知道前路危险重重,我们也会为了心中一直所坚持的信念努力前行。
对于赵大福的选择,韩珣从来都没有劝说过什么,他对此只是表示尊重,并尽可能的帮助自己好友完成他儿时的梦想。
“谢谢,那我就在建康等你了。”
赵大福对韩珣非常的感谢,但是,他的嘴比较笨,不太会说话,最后只能将自己的情感全部的凝聚在“谢谢”这两个字上。
“咱俩之间就不用说这些了吧,到了那边好好的努力,争取到时候取个好成绩,让赵婶也开心开心。”
闻言,韩珣摆了摆手,两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作为朋友,他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了一下对方而已,实在算不上什么。
随后,他继续说道:“到了建康,别忘了去看看承志,他心气太高了,这次会试的失利,难免会对他有些打击。”
韩珣的另一位好友,杨承志,也于去年参加了会试,只不过因为身体原因导致发挥失常,最终遗憾落榜。
之后,杨承志原本打算养好身体好启程回乡,准备三年后再来,没想到仁宗皇帝下旨,为庆贺太皇太后八十大寿,特开恩科,因此,他就这样留在了建康,开始苦读,准备来年再战。
“嗯,我都记着呢,他住的地方我也知道,放心吧。”
关于杨承志会试失利的事情,赵大福自然也是知道的,即使韩珣不说,他也有这个打算。随后,两人又随便的聊了几句,赵大福说道:“别送了,就到这里吧,咱们建康再见吧。”
“一路平安。”
说完,韩珣来到车前,轻声说道:“赵婶,一路保重。”
“会的,你之后一个人出去也要保护好自己,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中,万事都要留个心眼。”
赵氏原本是打算让韩珣跟他们一起走的,可是韩珣说暂时不会回建康,韩珣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一个人要出远门,有些担忧的心情也在所难免。
“我记住了,赵婶,放心吧。”
“那我就走了。”
赵大福坐在马车上,话音落下,他便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喊了一声:“驾!”
再送走朋友之后的几天时间里,韩珣沿着山间小路又重新把龙虎山走了一遍,因为,他也要离开这里了,下次回到这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六岁来到这里,如今他都已经十五岁了,他在这里无忧无虑的度过了九年轻松的时光,很难说他对这里没有感情。
因为韩珣的师傅不在观中,所以,他再和几位师兄,还有平时聊得来的朋友道别后,便悄悄的驾着一辆马车离开了。
坐在车内的韩珣,掀开帷裳,伸头朝后面望去,龙虎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韩珣此行并没有直接朝建康的方向走,而是一路向西,打算去荆州和益州看看,然后,由益州直接赶往上京,建康城。
如此,等到他到达建康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半年之后了,大好山河,他也想趁着现在有时间多逛逛,不过,十月份的那场恩科还是要考的,不然的话,可就要等到两年后了。
之后,韩珣花了三个月的时间,由豫章郡出发横穿了整个荆州,一路上走走停停,见到了很多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凶恶的强盗;行侠仗义的侠客;朴素的农民;奸诈的客商;流离失所的难民等等形形色色人物都是韩珣一路所见,大千世界,真善美固然存在,但是,假恶丑也永远不会缺席。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让自己的所学,能在生活中体现,同时增长见识,要学会学以致用,这一路,韩珣真的学到了很多。
有些事情只有你真正的亲身体会了,才会明白其中的真谛,否则,你的思维只会被禁锢在书本中,坐井观天。
“公子,蜀郡到了。”
蜀地是益州的一部分,素称“天府之国”,路有锦江之险,地连剑阁之雄。而且是益州最富庶的一部分。
益州算是大晋十三州中比较大的一个州,但是他的地理位置却很复杂,毗邻南楚,汉中郡、蜀郡、和巴郡三郡互成犄角之势,汉中和巴地势险要,可以作为蜀郡的外部屏障。
如果两者中有一个有失,那么蜀地就会处于危险的境地,唇亡齿寒。这就是:鱼复与关头实为益州福祸之门。
“终于到了。”
蜀地崎岖难行,一路颠簸,韩珣的腰都快断了,听说蜀郡快要到了,他马上从车上下来,余下的路程他也不打算再给马儿增加负担了,因为走着就感觉挺好。
韩珣沿路一路向前,远远的望着蜀郡的城门,蜀郡富庶,他原以为城门前的商旅会往来如织,但是,事实告诉他,他错了。
朝城门方向看过去,入目的尽是一些衣不遮体,面黄肌瘦的平民百姓,城西的一大片空地上搭建了无数个简易的茅草棚,算是勉强的能够遮风挡雨。
去年益州闹了旱灾,韩珣对此也略有耳闻,但是,据他所知,朝廷已经拨下了赈灾银和粮食,俺来来说应该有所恢复,可是,又是如何又弄到了眼前如此田地呢?
“站住!”
韩珣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被守门的士兵拦住,他明白这是在收进城的费用,于是他便招呼了常巍一声。
入城之后,街边小贩路上行人传来的吵闹声音将城外那种愁云惨淡的感觉瞬间驱散了许多,仅一墙之隔,却如同天上地下。
只不过,街道两侧还是能看到不少衣履褴褛的人倚靠在犄角旮旯之处,神情呆滞,这些人并没有因为身处城内就和城外的那些同类有什么不同,本质上他们还是同一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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