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黄昏,太阳的余晖洒向紫禁城,让这座本就庄严肃穆的宫殿群更是染上一层神圣的光晕。
到这个时候,朱厚照才终于头昏脑涨的从文华殿出来,鬼晓得他都经历了什么,那可恶的李师傅讲课居然比往常更慢,简直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而且不仅是身心遭受了一番摧残折磨,好不容易挨到经筵结束,父皇还单独将自己留下训斥了一番,最后还暗戳戳的说道,“若是再让朕知晓你偷跑出宫,朕就裁撤掉你东宫所有的师傅..”
听到这话,朱厚照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自个的父皇说道:“独留下李谕德,而后让他每日在这文华殿给你举行经筵。”
“.....”
朱厚照当时人就麻了。
不管怎么说吧,纠集几个太监,然后跑到宫外当该溜子这种事他暂时是不敢想了,听李师傅上课,他自觉已经比上刑还难受。
若是每日都听他讲课,朱厚照光是想一想都有种抹脖子的冲动。
心情有些沉重,但他本就是个跳脱的性子,脚步轻快,溜溜达达的回了自己的东宫。
瞧见太子回来,一大波的太监都围了上来,其中还有三位走路一瘸一拐的。
这几个便是昨日陪他偷溜出宫的太监,弘治皇帝教训儿子有点心软,但对待这些诱导太子偷溜出宫的家奴却没怎么留情,凡是陪太子出宫的,有一个算一个,每个人都能领到十个大板。
不过这个诱导,存疑。
“殿下,今个儿的经筵怎地这么长时间?可让奴婢们好等。”
其中有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太监,拖着一瘸一拐的身子愣是走在了最前头,忍着疼强打出几分笑脸问道。
“不要提这个,本宫不想回忆。”朱厚照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而后想起什么,表情又变得兴奋起来,瞅着眼前的这帮太监问道,
“对了,你们谁今日出宫去了?可曾去过贡院?快给本宫讲讲那些秀才骂李师傅的盛况。”
“这...”
十多名太监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最后有两名宦官站了出来,“殿下,奴婢俩人今个儿跟着采买司的人出宫了一趟,但没有去贡院那边。”
“没去?!”
朱厚照的眼睛都睁大了,“那你们出宫干嘛去了?”
废话,当然是采买。
那两名宦官挤出笑容,其中一个上前赔笑道:“殿下,奴婢们自然是去采买去了,不过这贡院虽然没去,但奴婢们给殿下买了个好东西。”
说着,他从怀里把东西掏出来,恭恭敬敬的呈过去。
朱厚照一眼就认出那是一本书,然后脸瞬间就黑了,他娘的,这帮狗奴不晓得本宫最不喜欢读书的吗,竟然给本宫带了本书回来,还敢说是好东西。
他现在的心情,大抵就像后世的小学生过个生日,结果有一个浓眉大眼的货蹦出来,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练习册,说这是送你的礼物,还问你惊不惊喜,开不开心?
我开心尼玛。
“本宫看你们是想讨打!”朱厚照越想越气,招呼道:“来啊,把这两个狗奴给本宫起来,吊到树上,吊上一个时辰!”
两个宦官顿时大惊失色,争先恐后的解释道:“殿下容奴婢解释,这不是书啊,这不是书。”
“不是书?”
朱厚照一怔,下意识盯着那书瞧了两眼,顿时变得气急败坏起来。
这踏马不是书是什么,这两个狗奴给自己带了本书当礼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侮辱本宫的智商,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去,吊到树上!吊上一夜!”
两个宦官吓得都快哭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殿下,这真不是书啊,这是话本,是消遣用的。”
“消遣用的?”
“对对对,消遣用的,奴婢们今日出宫,发现京里许多人都在议论这个话本,那些酒馆茶楼的说书人也净是在说这本书,奴婢们听了一耳朵,觉得殿下应该喜欢,这才买了一本想着献给殿下。”
两名宦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通,可算是把事情交代清楚,朱厚照皱眉想了想,问道:“话本是什么?”
这时,先前那个中年太监出声道:“就是殿下您以前看过的三国演义,那个就是话本。”
“噢...”
朱厚照恍然,明白了。
他的情绪本就是那种来的快去的也快,知道这书是个什么,怒气很快就消了大半,伸手接过话本,打开封面一瞧,
“射雕英雄传?”
喃喃自语一声,他又接着往下翻,开篇就发现用词直白,确实不是那种满篇之乎者也,读起来让他感到头大的东西。
大略扫了几眼,朱厚照也没往下细读,把书往怀里一揣,然后迈着四方步往寝殿走去。
那两个太监见主子走了,不由松了口气,自己俩人终于是不用上树了,谁料这口气刚舒缓下来,前头的朱厚照又突然回头道:
“对了,把这两个奴才给本宫吊到树上,吊个...两炷香的时间,跟着出宫采买居然连贡院都不去,真真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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