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当娘的贪玩,却要三岁的姑娘背锅。
这王知府家的女眷也是妙人儿。
甄玠心里暗笑,转头却不见方才跟在身后的管家身影,也不知何时丢的,无声无息。
一时犹豫,便听那为娘的妇人接话,颇显年轻的嗓音忽近忽远,略有些耳熟:“怕的什么?只许他夜夜不知何处去,还要厌我母子荡秋千?他敢说你一句,看我赏他一顿好嘴巴子!”
甄玠在银铃般的浪笑里反应过来,府里似贾琏那般不着调的,没听说再有第二个,这说话的妇人想必是他妻子了。
王熙凤。
真是母老虎毒不识子,居然让两三岁的贾巧姐给她挡枪?
还讲不讲理!
再不犹豫。
甄玠只把眼睛盯在树丛之间,装作出神赏花样绕步过来,只等着给人发现便立时出言致歉,推脱几句,搅合了王熙凤的兴头,就会带着巧姐儿回去。
没成想,瞟眼时却愣了。
秋千上那一袭随风飘扬的绮秀裙摆中,一荡高过一荡的美貌贵妇,竟在警幻庙中见过,难怪声音如此熟悉。
“平儿,把他拿了!”
王熙凤扶坐秋千之上,视野开阔,自然也认出了他是哪个,若是府外相遇尚有庆幸之心,可这却是父亲宅中,连丈夫也在此处……这人,会是为了寻我偷着进来的?所欲何为?
心儿一跳,立时柳叶弯眉冷挑,寒声道。
平儿带着满脸惊疑之色,提裙摆快步近前,自是不怕这出乎意料的贼客,朗声道:“好贼子!知道这是哪儿么?若是寻错路进错了宅子,速速离去,咱们放你一条生路!”
到底是拿人手短。
甄玠暗笑,却摆了严肃正直的脸色,左右瞧瞧无人,难自禁地口里花花:“在下,是替仙子送……”
忽瞧见秋千柱子旁,给棉衣裹成花红锦簇一团,胖乎乎的贾巧姐,便止了心思。
“送的什么?”
平儿似乎知道些内情,恨恨地咬着牙根压低声说道:“此处是扬州府衙,可小心你的脑袋!”
那六钱银子。
大概也就值她两句话的交情了。
甄玠心里有数,才要辩解,却见树林中急急跑出来个跟丢了人的管家,至秋千旁等着王熙凤的裙子停稳,才悄声说了几句什么。
王熙凤闻言便笑:“哪里还不知他是甄家的弟弟,来见我这个姐姐?却是嫌他来的晚了,让平儿唬他一唬!”
而后轻眯凤眼望向甄玠:那日瞒我,今日吓我?
怪我?
甄玠抱袖施礼,垂首笑道:“这姐姐却不如那姐姐,给那姐姐上了香火,两位妹妹的病便好了,惦念着来报平安好请凤姐姐放心,这姐姐却要平姑娘拿我!”
管家虽不知二人打的什么哑谜,却听出他们本是沾亲的姐弟,自是不再多话,只抬眼望向王熙凤等个吩咐。
惊魂未定的平儿同样等着她拿个主意。
“哼,也没见你怕!”
王熙凤慢步过来,微微仰着脸,却有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你这不虔不诚的东西,还有脸提那姐姐?若非仙子大度,该教你病得下不来床才是。”
那姐姐没这样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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