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玠无言良久,而后干脆也懒得理他,迈步前行。
冯老汉大跨步绕到他身前,噗通扑身跪倒,磕头道:“老汉心焦,急得胡言乱语,公子莫怪,还请看在这忠心为主的份儿上,给老汉指条明路!”
明路。
甄玠心中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眼瞧着老人涕泗横流,堵在巷子中间,平静道:“这等案件,要么申告于事发地衙门,便是这扬州府,要么递状纸回原籍,送至金陵府衙。”
一叹,“扬州府姓王,金陵府姓李,哪处你也讨不来好处,依我看,这官司难打。”
“这……”
冯老汉闻言面露思索之色,随即狠咬牙道:“公子既知内情,想来也是官场中人,与那薛蟠留上三分颜面理所应当……”
不帮忙,就要挨骂。
甄玠笑了。
面对这没来由的诬陷,他并不是十分恼火,只觉冯家家风如此,一门或许都如赖皮老狗一般难缠。
再抬脚时,也不管冯老汉在身后如何哀声呼喊,心中全然都是极为轻松的庆幸。
幸亏,香菱没给冯渊得了手。
及至步履轻盈地到了巷口,便听身后冯老汉撕心裂肺地喊道:“我送公子一桩大功劳!”
薛家。
大功劳。
甄玠的思绪往恒舒典和闽人之间的交易里飘了飘。
他家那几桩买卖,做的很险,若非是羽鳞卫镇抚的身份,常人是绝不敢这般大规模沾手的,也没机会至此时还安然无恙。
怀安南行,遗明冯氏已经安插了死士在盐帮苦力之中,不动手便罢,倘若动手,但只稍有牵涉便是谋逆的大罪。
番子给出的初步估算,掩饰身份藏在盐船中的闽人,可疑者少说千人之众,如此情形之下,就连魏期行也不敢在局势明朗前轻易动手,再探再报,等一个能将之一网打尽的机会。
薛昌,这是作死。
甄玠不知他有何苦衷去冒这样大的风险,却不想他连累了整个薛家。
或者说是薛家那两个姑娘。
脑海中,忽地浮现出薛宝琴像个布娃娃一样被揪掉脑袋的场景。
他的脚步犹豫了。
“公子,大功劳,大功劳啊……”
冯老汉脚步踉跄地奔了过来,“比那几百两银子值钱得很!”
“你且说说。”
甄玠眯起眼睛看着他,冷声以示警诫。
方才欺我,骂我,都不曾与你计较,若是再要哄我骗我,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老汉敢说,却只怕公子不信。”
冯老汉自是精明,知他心中已有怒火,几度犹豫之后,缓声说道:“我家少爷与薛蟠原本相识,虽无深交,却也是能说上话的,早听那口无遮拦的说过,他家过了年节便有一桩大富贵。”
甄玠点头,这话也算合理。
“及至少爷命丧黄泉,老汉我多方打探,竟发现他家和遗明很有些来往,方才明了,这大富贵居然和遗明冯氏有关!”
冯老汉边说边打量着甄玠的表情,“我去过几处典当给他家的闽人宅院居所,里面且还住着些人,这一看之下,便暗自心惊……”
而后近前来狠着嗓子道:“他薛家,要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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