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九儿送进里间,三人于正堂说话。
“崔兄,你这脸上是怎地了?”
甄玠唤人奉了茶,犹豫几番,觉得还是应该问上一句。
崔九醒瞅瞅姚恩之,又看看他,没言语。
“这话就长了。”
姚恩之勉强一笑,“虽说只是几天功夫,却发生了不少事儿。”
甄玠点头,便猜着多半是他与甄家为难引出来的祸患。
“那天你从甄家出来,次日郝答就给水夫人使人打了个遍体鳞伤,撵出府来,若非府里贾先生护着,说不得就要闹出人命了。”
姚恩之偷眼看过甄玠脸上的表情,“贾先生让他出来找你,他就来了,却是扑了个空。”
贾雨村,这一手试探有点意思。
要是我不把郝答安排妥当,想来他是不肯信我的。
甄玠复又点头;“人可来了?”
“却是太医院的供奉妙手回春,第二日甄家老太太便回转过来,胃口也好了,人也精神多了,虽是偶尔还犯糊涂,却记着曾见了她家长公子的事情。”
姚恩之谢了递茶来的仆人,“水夫人想糊弄,甄老太身边的大丫鬟喜诗却不肯说谎,把郝答寻了回去,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老太太自然是急了,着人来寻你,几日间狠骂了二媳妇几回,也就是甄应嘉忙着迎驾不在府中,不然也是一个狗血淋头。”
“并未有人寻我。”
甄玠嗅了一阵茶香,心知这事还有下文。
“还不是那水家的婆娘?”
姚恩之嗤笑一声,“甄老太的话在府里管用,听话的人却出不了府,但只出府,给那娘们一逼也就不管用了。”
又是一笑,“郝答憋着一口气,连命也不想要了,撺掇着与他相好的丫鬟,偷了那娘们屋里的甄家老巷房契出来,我一合计,干脆将计就计,南北院子里一通游说,大伙儿听了这事儿个个义愤填膺……不过多半还是想省下租子,最起码,是不肯给这婆娘交租的。”
这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杨二鲜偷了贾氏的盘子,又让他拿回来还给了秦家。
水夫人占了甄应诚的房契,却给郝答偷了报复。
“就依二年前的例儿吧。”
甄玠这会儿还真瞧不上那几个租子,既然是早先时甄应诚的意思,便当是尽孝,积累个好名声。
虽说甄应诚那时本意应该是想让街坊照拂独子一二,却不要紧。
姚恩之一笑:“我猜着你就是这个话儿。”
又道:“后来大家伙越说越气,忍不住要往太子府请愿去,让天家收拾这个南京文臣之首,被我拦了,琢磨着他甄应嘉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必然有恃无恐。”
“甄掌院说,他那给他让了家主位置的兄长是羽鳞卫的镇抚,是个阉党,在他眼中,我也是这样。”
甄玠轻飘飘地说着,“饿死我这个阉党,或许能算上大义灭亲,在江南文人眼中,阉党祸乱朝纲,这道理可比孝义高尚多了。”
明末的魏忠贤死期没过百年,这群君子的祖上与宦官或多或少有些仇怨。
甄应嘉当然是有恃无恐。
“我也算经历过些事情。”
崔九醒忽地插言,“真没见过这样的牲口。”
那是你不了解贾府。
甄玠摇头轻笑:“崔兄这个伤势,要不要寻人瞧瞧?此一时府中就有太医院的供奉。”
“他没事,就是看着唬人。”
姚恩之分辨道,“不过,要不是给吴贵救了,可真说不准要出大事……这因由,便也是甄家那事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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