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愣把手里的应征文书递给西院的岗哨,其中一人便拿着进了院子,又返身出来,言说稍等。
本以为且要候上些时辰,却只盏茶功夫,那文书便被一年轻兵丁带了回来,将三人迎了进去。
“这间营房,必是那赵茶豹的所在。”
白聿贤笃定道。
“赵将军现时不在府中。”
那兵丁闻言转头笑道,“几位来这儿也算是福气,将军深得上面的卫大人器重,不常欠饷,对咱又极好,这不,晌午为了几个新兵亲自上盐政衙门要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进了待客厅,“几位兄弟稍候,把总大人受了伤,正在营中大夫处换药,等等就来。”
歉声又道:“昨夜里那一通折腾,今儿来投军的可是不少,我还得照顾其他兄弟,就不陪着了。”
“请去。”
甄玠只惦念着龙策卫的牌子,信口回道。
扭头一看白聿贤,便见其人双目之中的光芒又好似见了香菱一般,炽热迫切。
老白家这个遗传病,属实是有点招人烦了。
甄玠暗自嘟囔过这句,又把话头往赵茶豹身上引:“这位赵姓千总,当是可用之人。”
白聿贤点头:“此等人才,与我白家当有大用处。”
于厅中踱了几步,“父皇此行,说不得,扬州将会空出许多职位,正是引荐此人之际。”
甄玠本想问他怀安帝此行所为何事,却因有外人在场,不便开口,于是言其他道:“待得此间事了,白爷与我同往魏老府中一行,可否?”
“哈!”
白聿贤猛转身回来,“平日里见你,遇事时脸上褶儿都没有一个,便是戴公板着脸训斥与你,也只淡然受着,我还道你是多壮的胆气,怎么,也有一怕么?”
“那是天生的反应慢,到夜里进被窝才打哆嗦。”
甄玠笑道,“魏老在我身上投下不少心血,恩厚如老父一般,但只辜负一二,怕也是要哆嗦得睡不着了。”
“如此……”
白聿贤低眉垂眼思量片刻,“便也不算辜负了魏老的话……你可是怕他因人前显赫问罪于你?”
“是这话。”
甄玠点了点头,“大概从来也没有哪个龙策卫,比镇抚知府更出名的了。”
“确是独一无二。”
白聿贤一笑,“方才我已替你想过,这事情本无需担心,魏老诸般谋划其实早有定计,只缺个合适的人选来收束全盘罢了,这人,未必一定就是龙策卫。”
甄玠沉默片刻,这说法,他确实想过。
南京附近最大的三家旧势力,贾氏与甄家虽是老亲,却貌合神离,甚至暗地里有着绝难调和的矛盾,一来甄家占据了北静王阵营中贾府之前的地位,二来,贾氏则有与其争夺帝党宠臣的心思。
不过尘埃尚未落矮,各家都在观望。
而义忠亲王辅佐的太子殿下,极少表态,却能稳稳压着两家,并非长于身份旧情,而是手腕。
盐课这样的利害得失面前,谈地位,谈交情,谈什么都是假的。
这样的局面。
与魏期行无关?
甄贾二家结亲的时候,三家关系之密切,真好比穿着六条腿的铁裤衩一般。
那么,他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来执棋官子?
“参见晋王。”
门外飘然进来一人,端正施礼,其人身形颀长,把总甲胄虽是穿戴得齐整,却似文将书生之风。
甄玠抬眼时,目光倏忽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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