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玠向三人再次作揖,缓身落座。
“去内院取那物件过来。”
杨二鲜向暗处吩咐一声,立时便有一女子娇声称是,只不见其人响动,而后又听他直率道:“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盘子,可以交由你带走,但尤氏姐妹之事,我却做不了主。”
言语间,并无一丝商量的余地。
魏期行轻叹一声,使眼色让弟子稍安,看似心中仍有谋划,但无法立时定策。
甄玠点头,垂眉眼于烛光中,静听三人商议怀安帝南游的诸多应备之事。
一时说起体仁院甄家,年后亦会过来扬州,迎逢圣驾,他自是没有太多兴趣听真。
又言江淮道节度使兵马向南调动,以防郑氏趁机过来图谋,城中防卫更要加强,只凭王知府的兵房人众恐怕不够,亟需羽鳞卫施以援手,魏老言说已向金陵卫请调,不日便来襄助。
浅谈过贾府与江南盐课之事,忽提起薛昌之侄薛蟠,赖皮天下无匹,来往扬州几回,哪次都要闹个大动静出来才算罢休,不知薛镇抚此次能否严加看管,使其收敛些许,若是给他与皇四子闹到一处,又不知谁家将要遭殃。
大事小情且聊且止,直至方才离去的女官慌张回报。
“启禀宿老,玉燕金盘……不见了!”
“嗯?”
杨二鲜以不无疑虑地一声轻哼作答,面色平静,向席间诸人歉然请罪过后,起身拖着宽敞素灰色轻纱道袍之尾摆慢步走向后堂。
魏期行略一思索,转眼向甄玠投来质询的目光,却碍于此间言外人在场,不曾出言明问。
甄玠心多半知是梁氏兄弟得了手,垂眼片刻,忽开口问秦业道:“玉燕金盘此物,若是由我手交予可卿姑娘,不知妥善与否,还请秦老示下。”
“善之又善。”
秦业微笑点头应过,又一皱眉,“却要看状元郎寻不寻得回来了。”
“秦老不必忧虑,在下能寻到一次,便也能寻到第二次。”
甄玠自信一笑,“至于可卿姑娘的身世……”
“这事……”
秦业数度抬手抚须,斟酌半晌,“由贤婿说来,倒也无甚不可。”
魏期行闻言,猛拍大腿笑道:“还道你是怎样个故作谦和的性子,原来比我也急!”
秦业自知语失,随即怒哼一声,不自觉手上用力,竟不防扯下两根胡须来,由是声音更显愤怒:“却不像你一般,夜里思量千般路,早起依旧磨豆腐!耽误了谁来?”
甄玠一听这般说法,便知其中定有故事,一时生怕二人闹僵了面皮,耽误自己的大事,于是急忙出言将这事岔开:“秦老,小侄与令媛前些时候闹了些误会,尊府瑞珠姑娘知晓其中隐情,不知……小侄厚颜,还请秦老替我与她善言一二。”
秦业别脸再不看那让他堵心的老人,笑着向甄玠说道:“你与她有缘分情谊,才有误会,既是误会,便不难解开……”
忽地沉叹一声:“贾府……”
却只说了这两个字。
便是这两个简单的字,让甄玠重新考虑起,是否要将秦可卿的身世尽数告知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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