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知府外世道艰辛,我与瑞珠,哪里还没个耳闻?便说公子与九儿的事情,我家老爷听了,也是挑指夸赞,赞你当真一派好男儿的担当!”
宝珠像是恐他甄玠怕了,怕得跑了,猛伸手握住他的腕子,“奴家与公子做个担保,但只媒人上门来,老爷定会点头应允,却不知,公子敢是不敢?”
“这,这这……”
甄玠信她所言非虚,却不肯任人拿捏,便存着戏耍的心思堆了满脸的慌张犹疑,低声道:“我与你家小姐素不相识……”
“还要狡辩!”
瑞珠攥起帕子往桌上一拍,“成婚之前,哪个又认识哪个了?我只问你一句,这媒人你找是不找!”
甄玠方才恍然,原来她在肉铺等着许多天,还真不是为了出那口气。
而是惦念着要他这条命。
“那你家小姐的意思……”
“公子不必担心。”
宝珠按住瑞珠的肩膀,使她稍安,“前儿老爷来信,言说我们家惹不起国公府,躲着便是了,让我们收拾了细软,过两日随他故旧往扬州城去,年节也在那处团圆。”
“之前和小姐提起过你,自有许多好感,不然,我们也不会找你过来。”
瑞珠止了哭,却还是不住地喘,“此番再和老爷一说,要是老爷肯下决心,哪有不成事的道理?”
甄玠还想细问时,却见秦可卿已经领了九儿回来,小姑娘脸上重新浅涂了胭脂,更显清丽,人也是乐得花儿一样。
“姑娘家的事情,公子纵然尽心,也难代劳……”
秦可卿一句话说得腼腆,似有深意,却不肯说得再清楚些,“若不嫌弃,往后多领她来府里,我说与她听。”
九儿攥着她的手,面露期待地望向自家哥哥。
一时间,四名女子的目光都放在甄玠脸上,又并一猫,还有无人理睬懵懵懂懂的秦钟。
瑞珠只等了片刻就耐不住性子,跳起身来跑到秦可卿身边:“小姐你快摘了面纱给他瞧瞧!”
幸而被宝珠抱住,才没丢丑。
“也罢也罢!”
甄玠心知秦可卿少与人接触,不愿让她心生一丝尴尬,出言拦了瑞珠一句,轻轻点头。
于是堂中立时多了四个心情愉快的女子,又并一猫,还有因她们高兴而高兴的秦钟。
只是没人清楚,甄玠心头的压力何等沉重。
念头,藏在心里只是个念头。
一出口,便成了承诺。
所忧心者,贾府一众烂人还在其次,他甚至觉得,根本不用刻意想办法对付他们,但只他们想要有所作为,自己便会出错。
魏期行。
甄玠只想想这个名字便心生无力。
大埥开国谋士之长子,南安王府话事之人。
对付他?
一方面,感情上全然过意不去。
另一方面,甄玠悚然发觉,与这老人或深或浅打过交道之下,竟是对其一丝了解也无,只知道,他绝不可能因为一个看好的后生晚辈,打乱他全盘的谋划。
他当真有什么弱点?
甄玠摇了摇头,自知便是有他弱点在手,也全然不会以之相挟。
往小处说,这一条性命是他保下来的。
往大处说,那许多托付,便是有老人自己的诉求夹杂其中,也确是对他甄玠坦心相照,如此恩情,实难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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