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盐课不希望玉燕金盘回到秦家手里,至少,不愿是贾氏把这盘子送到秦家,此为其一。”
姚恩之眯起了眼睛,“更不希望这事情发生的,乃是你本家,江南甄氏。”
“他两家,不是来往甚密?”
甄玠一时间竟没想通其中关节。
“甄家,乃是大埥朝文臣之首,监政南京,你道是多大的荣耀?”
姚恩之笑问道,“其受宠信之程度,犹在三京六部总天官之上!所谓体仁院,‘体仁沐德’是也,代天施恩之职!”
大埥三京各有六部,皆有尚书侍郎之位。
其上总官,便是长安朝堂的天官冢宰,地官司徒并春夏秋冬四官之周礼六官。
“难道说,这贾氏弃武转文,对甄家产生了威胁?”
甄玠心中恍然若有明悟。
“甄应嘉蒙此天恩,自是恪尽职守,谨小慎微,对天家之言从不敢夹带一丝私恩私怨,这一来,得罪了多少同僚?又斥逐了多少近人?”
姚恩之言语之中有些未见得是敬佩的敬佩,“倘若贾氏取而代之,说了这许多年实话的后果,尽数来报,甄家唯有倾覆一途。”
“这或许……”
甄玠斟酌着说道,“如此行事,还不算插手党争?”
“算,也不算。”
姚恩之仔细思量道,“一来,亡族灭姓的后果,甚于抄家,更远比斩流二刑来得可怕,没有任何一位家主承受得了。二来,甄应嘉近天多年,其人揣测圣心的本事,天下出其右者,大概只有长安那几位公公。”
“倘若是皇家不希望贾府起势,这般行事,倒成了顺命而为了。”
甄玠接话道。
姚恩之笑着点头:“这便是第三处所在,金陵卫。”
甄玠想了想魏期行的态度,心说这事未必没有可能。
“第四处,亦与皇家有关。”
姚恩之说道此处,破天荒地卖了个关子。
“太子府。”
甄玠再度顺口接上,“太子监国南京,有义忠王辅佐,二人虽与贾氏素来有旧,但盐课这钱袋子,终究是掐在皇家手中为妙,更别提,秦家姑娘往后的去处,比盐课也要重上三分。”
姚恩之一怔,大概是羞愧于拿如此简单的话来试探,面露尴尬道:“依在下拙见,这玉燕金盘,很有可能再度回到了皇家手中,当今天子,或想弥补其祖父白启未遂之夙愿。”
“确实比盐商或者甄家下手的可能性要大。”
甄玠点头,随即陷入沉思,半晌复又开口,“便无可能,是朝堂上新晋士族,胡乱行事?”
“大明朝,或许是进士拜码头,现今,则是拜码头才能成为进士,而今四夷未平,不入学宫便无背景,哪里来的什么新士族?”
姚恩之摇头哂笑,“还记得那个弹劾老司马的兰台寺卿?险些给忠顺王一双老拳锤死,幸而被龙禁尉救下,天子钦点的贫户状元郎杨二鲜?那事出了以后,进士之中就很少有这样做事没有分寸,不知进退的寒门士子了。”
甄玠复又点头。
朝堂,自有它的规矩。
杨二鲜其才虽有割手之锋,但论起做官做事,当真未必有姚恩之做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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