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九儿去了,又似笑非笑地望向姚恩之:“今天算是为你庆生,我请你一顿也算应该,但有一事,你如实答我,你家门口那老太太,是不是你派她在那等着的。”
“这……外边雪大,屋里说来。”
姚恩之赔笑把甄玠让进屋内,各自坐定,“哥儿,你可知我这些年离了葫芦庙,赚了多少银子?又剩了多少银子?”
甄玠没搭理他。
姚恩之不以为意,继续说道:“细算,千有二百零四,只落得家徒四壁的下场。”
甄玠颇感出乎意料,心说这人也算是见过钱的。
难怪烧个三百两的欠条,手都不抖一下。
“非在下夸口,但凡与大埥朝堂有关的事业,有关的人家,但只衙门口里应当知晓之事,我姚恩之无一遗落。”
姚恩之慢慢地盛着饭,“在下,也不知值与不值。”
甄玠一时无以作答。
值与不值,要看最后的结果,就此时而言,则要看其人之愿,愿之所向,钱财亦为粪土。
“玉燕金盘之所在,我已为甄兄,圈定下四处。”
姚恩之放下饭碗,很轻,“在下敢以性命担保,那东西,只在金陵扬州二地。”
甄玠正要询问,却见一边九儿竖起耳朵听得认真,便屈起指节蹭了一下她嫩白的小脸,笑道:“什么死了活的,不过是找件东西而已,怎的就扯上性命二字了?”
“在下出言无状,还请九儿姑娘见谅。”
姚恩之哈哈笑道。
饭菜虽丰盛,却只有九儿吃得愉快,等吃饱了,又把剩菜掂兑到家里的碗中,放到外面冻着。
甄玠把姚恩之引到西屋,但见之前典当的旧家具已尽数赎回。
“今儿见了郝答,言说寻了几家租客回来,过二日便来修缮房屋,我先把西屋占了,九儿想她娘时也好回来看看。”
姚恩之寻凳子坐了,“要说,我院儿里房客那姑娘也甚是爱人,却没九儿这般精灵活泼,害羞得紧。”
“早上去过,但没见着她。”
甄玠似信口答说。
“领着走亲戚去了。”
姚恩之叹了口气,“眼下年关将近,我那院子三家租客,要么是回了老家,要么是外出行商,冷清得很。”
忽地嗤笑一声:“院儿里那洒扫的老妪,确是我找来的,只因她孤身一人我瞧着可怜,让她等在那处,与来人要几个铜板以作营生。”
甄玠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平静地开口问道:“那盘子,何以会在扬州?”
“贾氏的根出在江南盐课,贾氏许多门生故旧便在扬州,而扬州,已经不听贾氏的话了。”
姚恩之意味深长道,“其实西府珠公子死了以后,贾府便已经亡了。”
贾珠自幼与太子相熟。
荣禧堂前‘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云霞’一联,少有人知其来历。
但姚恩之道出了原委。
那时节,满清犯边,代善欲以老将之身披甲,东安郡王穆莳前来践行,正巧太子作客府中,有贾珠相陪。
四人相遇堂中,便由贾代善出题,题为堂中如今之情形,抑或蕴有捎及战事并大埥国运之意。
太子向来才思聪敏,立时答出上联,笑吟吟望向贾珠之时,两位长辈抚掌道好。
这上联,丝毫不提战事,可无论是放在这贾府正堂,或是朝堂,抑或是放眼大埥山河,皆是秀口吐盛世之语。
贾珠看看祖父,坦然受了这上联,缓声道出下联。
贾代善虎目含泪,默然点头。
穆莳畅快一声长啸,唤人立时取笔墨过来,抒胸臆挥就此联赠予贾代善以作别礼,更可以其慰心。
老将军请去!
何忧后继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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