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六章 欲念(1 / 1)宽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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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话说回来……

齐鸣明明记得,自己并没有点这道菜。

上错了吧?

正当疑惑的齐鸣想要叫住伙计问清情况时,一旁的楼梯却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与此同时,余良哲的语声传来,已然说明了答案:“恭喜道友铸成神兵,在下得讯,连忙命人备了几道海鲜,以此恭贺,只是内陆厨子海鲜料理毕竟的不多,比不得道友家乡地道风味,逊色之处,还请多多包容。”

他正说着,伙计们已从后厨鱼贯而出,将桌上摆满海鲜佳肴,而后纷纷退下,咽口白饭的功夫,整个二楼就只剩下余良哲与齐鸣两人。

真相明显得很了:以钱作为修持的修士,家业自然不小,这座饭馆多半就在他的名下。

不过更令齐鸣在意的是:“余先生怎么知道,我家住海边的?”

凭借“狗不理”画皮的神妙,他连口音腔调、习惯动作都随之而变,简直就是如假包换的内陆人士。对方又是怎么判断出来的?真是奇了。

只见余良哲缓缓落座桌对面,不慌不忙地从兜里取出一颗金子,用指甲轻轻地刮了刮,然后他的指端就多了一丁点细微的晶莹粉末:

“我观道友的金银上,都有这么一层薄薄的粗盐,似是海水凝结而成,所以大胆妄断,道友其实是海边人士。”

他顿了顿,随即微笑看向齐鸣:“不知在下猜的对是不对?”

齐鸣恍然大悟。这些金银是从蟹将的红礁打捞起来的,自然沾满了海水。而自己和夏澈淡又都不是什么非得把金银擦拭干净的财奴,当时就只是一股脑地塞进了乾坤囊,之后时间流逝,海水风干,居然成了今日的马脚。

修士在世上行走有几个假身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因自己的疏忽,反而让珍贵法宝失了作用,实在不该。

懊恼与警醒间,齐鸣朝余良哲拱手:“服了。”

本就是商人修士的小小炫技,答案既已揭晓,余良哲便不再冒昧追问其他或是摆出别的证据,只是热情招呼着齐鸣品尝菜肴。

寒冬腊月,满桌海鲜居然膏肥肉满,新鲜无比,想来应该是用某种法术将食材从秋日封到了现在,足见用心。

至于烹调手法,齐鸣在剑痴扎堆的地方长大,平日粗茶淡饭,哪里尝过如此用心精致的复杂菜式,自然满意。

不过美味珍馐,还远远不足以糊住齐鸣的脑袋。

人常说“商人无利不起早”。对方此来,自然不会是像嘴里说的那样,单纯给自己祝贺,再是什么神兵利器,又与他有半文钱的关系?

多半啊,是有什么用得着自己的“生意”。

所以浅浅填了填胃袋,齐鸣就放下筷子,问道:“余镇守今日找我,请我吃饭,怕是有别的要紧事情吧?”

余良哲平日混迹商场,双方在饭桌上的往来往往都是旁敲侧击,步步为营,一般直到酒酣耳热才能打开一丝天窗,说出半句亮话。今日乍一听这么痛快的询问,他反而愣了愣,才开口:“咳……道友真是直爽。”

“要紧谈不上,事情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对方直截了当地问了,余良哲便真心诚意地回答,只是他啰嗦惯了,竟是从他本宗的修持说起:

“敝派的修持与道友相同,一样是金行元基,不过这个金与寻常的金不同,非坚非锐,不厉不杀,反而和气生财,是金钱的金……”

说到中途,他才醒悟过来,也撇开了那冠冕堂皇,直道:“说白了不怕道友笑话,不过就是炼化些金银之上沾附的欲念,用来增长法度而已。”

既是修行金中欲念,那便需要许多流转过人手的钱财,所以他这一派的修士一般的修行之外,还个个都经商、赚钱。

说到这,余良哲笑了笑,然后发问:“道友不妨也猜一猜,这天下的金银财物,数哪里的钱欲念最多、最好?”

齐鸣敲着桌子想了想,道:“赌场?”

骰子几响,骨牌几轮……不必劳神费力,白花花的银钱,一夜暴富的美梦,都在其中。多少人由小赌到大,由清醒到癫狂再到绝望,多少人红了眼,卸了身上零件,败尽了万贯家财。小小的赌坊二字,其中是多么汹涌噬人的可怖欲海。

可余良哲却摇了摇头:“求财的欲望而已,尽管猛烈,却只在下乘。真正强大的欲念,不仅不求财,还巴巴地把钱往外送。”

往外送?

“那是……寺庙道观?”

信徒礼佛拜神求愿,捐献财物,或是为运道昌隆,或是为消灾解难,甚至是为请子嗣,为请延寿……皆有所求,求得都是人力难为、钱财难买之事,而真正心怀慈悲者寥寥可数,说是功德礼敬,倒不如说是贿赂神佛。

神圣地,亦是欲望场。

“这算得中乘了。”余良哲笑道:“不妨给道友提个醒,真正欲根深重者,凡事不求人。”

齐鸣也没那么笨,顺着余良哲的提示想了想,便很快得出了答案:“修士!”

“不错。”

修士辛苦修行,求的无外乎:长生不死,法术神通。

能长生不死,就有无限的时间、机会;有法术神通,便能扫清一切障碍、险阻。有这两样,人世间的哪种愿望满足不得?

还求什么神佛,我自己来便是!

因此仅这一份修行登天的贪欲,便抵得上万万千千。

“这天下第一等的欲念,我辈自然馋涎不已。可又如何取得呢?”

“修士之间往往用不着金银铜板,开山的宝剑,断海的法决,若是都用金银衡量,怕是凡人都没得用了。

而修士与凡人间的交易,往往都不涉及修行,自然沾不上登天的欲心,收了也是白费……”

这先抑后扬中间的空挡,齐鸣配合地捧了个哏:“那后来想到辄没有?”

“那当然了,”余良哲站起身,笑眯眯地从袖中取出一枚精金筑造的宝钱来:“咱活人哪能让尿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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