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瑟莫平安归来,大家也放下心来,安心喝酒。
保藏库内,众人欢闹到深夜,才逐渐安静,归入梦乡。
但也有人并未休息,也并未欢闹。
比如安帕赫,始终在专心致志地整理着保藏库的珍贵书籍;比如葛瑞克,始终待在地下,听着楼上蹦迪的声音,时不时感到天花板的灰尘掉到脸上。
这间隐藏的小小诊所兼藏身处中,巫者和已经化为活壶的壶们生活在一起。
为了治愈他们,梅瑟莫尝试了各种办法,但一事无成。最终只能让黄金树神父,用赐福覆眼膜,给予她们一丝虚假的安宁与温暖。
而如今,在这里的神父已经离开了,只有负责给神父打下手的柯林还待在这里。给巫者念诵着黄金树的教条,希望能安抚这些可怜的巫者。
看守葛瑞克的火焰骑士都睡着了,葛瑞克自己还苦哈哈地站在血腥的血肉中间,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肉,一筹莫展。
他确实深耕接肢多年,但干的都是接肢的活儿,怎么把接肢的人变回去,他还真没什么头绪。
小壶正围绕着他转圈,让他更晕了。
葛瑞克听到升降机下降的声音,还以为梅瑟莫下来监工了,吓得赶紧找说辞,表示还需要更多时间。
但下来的却是无名和帕奇,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帕奇说:“你看你干的好事,给他灌什么酒啊。”
“我以为能让他喝醉呢。”无名说。
“结果人一犯困,压制不住了,险些坏事。”帕奇说。
“这么说他岂不是平常都不睡觉,难怪黑眼圈那么重。”无名说。
说着,两人走到葛瑞克这边。
葛瑞克驱散走身边的小壶,问两人:
“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之前给梅瑟莫喝的饮料里加了点托莉娜睡莲的萃取物,想灌醉他,没想到他一犯困就这样。”无名耸肩。
“那是你干的啊。”葛瑞克惊讶。
葛瑞克也看到那场战斗了,之前梅瑟莫蕾菈娜无名接连从旁边跑过去,他扒在门口,虽然看不真切,但还是多少看到了。
葛瑞克疑惑:“为什么要灌醉他?”
“那会儿不是想着先逃走嘛。”无名说,他瞄了葛瑞克一眼,“毕竟,你其实没有信心能治好巫者吧。”
“你怎么知道的?”葛瑞克有些结巴。
“你用接肢救了很多人,但那些接肢贵族,你都没有救吧。”无名说,“只会接,不会砍。”
葛瑞克有些泄气:
“难点就在于,接肢不只是肉体上的接肢,肉体上的改变,也会逐渐影响到灵魂。如果她们已经习惯了七手八脚的生活,砍掉肢体她们还是会很痛苦。而灵魂随肉体融合,导致分离极难。”
葛瑞克总结:“需要精细和缜密的操作,还要有足够强大技术和智慧支撑。不然哪怕削出一个人形,巫者也会发狂——灵魂迷失,丧失理智。她们的意志不足以支撑到治疗结束。”
无名问:“治好没戏了吗?”
葛瑞克思考:“只有我一个人,恐怕很难。如果加上满月女王的诞生秘术,和瑟濂那边的源辉石技术,或许有希望。”
“只是或许吗?”无名说。
葛瑞克垂下头:“因为总觉得还缺少什么,我们缺少对巫者精神上的守护。”
无名问:“让米凯拉维护她们的精神行吗?”
“或许可以。”葛瑞克说,“但是这些强者,没有一个在这里。”
葛瑞克说:“这段时间我可以先收集巫者们的状况,这样也可以把时间拖久一点,伱们可以安全待在这里。但不敢保证能拖多久。”
葛瑞克看着那些巫者:
“不过我需要工具。”
“你没有足够锋利的刀吗?”无名说,“我去给你找一个。”
“刀有。”葛瑞克说,“我是说麻药,巫者被接肢的身体,也都是有感觉的。要去除肢体,就等于活活砍断她们的手脚。我知道那种痛苦,过于剧烈的痛苦,也会搅乱她们的意识,没准会直接杀死她们。”
葛瑞克问无名:“你还有耶罗眼珠吗?”
“没带来。”无名说。
葛瑞克愁眉苦脸思索片刻,眼睛亮起:
“对了,睡莲的提取物应该也行。至少趁着巫者睡觉砍断她们的肢体,应该会减轻痛苦。”
“巧了。”无名挠头,“之前唯一的一点儿提取物,都给梅瑟莫喝了。”
葛瑞克晦暗的眼眸中透着点绝望,他无助地看向帕奇。
帕奇递过来一截蛛丝。
“这要怎么用?”葛瑞克用拐杖挑起蛛丝,看着上面的粘液,“有麻痹作用?”
“没有。”帕奇阴险地笑,“你可以用土法截肢嘛。”
“土法是指?”葛瑞克迟疑。他的认知里土法就是直接拿刀砍,但这已经被他否决了。
“用丝绳绑住她们多余的肢体,勒紧。”帕奇说,“慢慢的,那個肢体就坏死了,之后再砍下来,也就没多疼了。”
“还能这样呢。”无名在一旁学习了。
葛瑞克却摇头:“这方法对巫者没用,她们的生命力太强了。”
“那我就没辙了,我只能提供够快的刀。”帕奇说,“直接削断,或许也不会痛吧大概。”
“很疼!”葛瑞克反驳他。
帕奇说:“那你去问问梅瑟莫吧,地主家或许有需要的药品。或者问问他那里能采集到耶罗眼珠之类的药品。”
葛瑞克叹气:“只能从影之地的东西想办法了。”
“影之地的特产……”无名被勾起回忆,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蝎子汤。”
“那是什么?”葛瑞克茫然。
无名说:“角人的特产,重点是他们用蝎子熬汤,而他们用的蜘蛛蝎上的肝,是有麻痹效果的。”
无名从胸口摸了摸,取出一小块蝎子肝:“之前在塔镇贝瑞特留的一点样品,你来试试。”
葛瑞克用义手勾起蝎子肝,凑到眼前看看,试探性地舔了舔。
随后就僵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葛瑞克才动起来,连连吐口水,舌头都肿起来。
“看来效果不错。”无名说,“能用吗?”
“能用。”葛瑞克说,“还有吗?”
“贝瑞特那边不少。”无名说,“想要随时去取就好了。”
葛瑞克当即实验,用蝎子肝麻醉了一名巫者,砍断一根手,随后止血、包扎,仔细维护伤口,让伤口重新长回新皮。
无名看了一会儿,也不打扰他:
“加油,大家的安稳就靠你了。”
肩负如此重担,忙碌的葛瑞克额头滴下一滴汗,险些落到巫者的伤口上。
葛瑞克连忙后仰,脚下的义足有些控制不好平衡,后仰倒下,重重坐在地上。
葛瑞克可没有结实的身板,这么一坐,运气不好可能脊椎就得碎一块。
不过葛瑞克感觉屁股下面触感相当柔软,并没有想像中的冲击。
葛瑞克往下一摸,摸了一手血。
低头一看,地板上血肉模糊的血池浮现,给自己缓冲了一下。
远处,一个巫者高举双手,看到葛瑞克没事,又将手放下,血池缓缓消散。
小壶再次围过来,将葛瑞克扶起来,好奇地询问葛瑞克:
“你真的能治疗姐姐她们吗?”
“我尽力而为……”葛瑞克下意识回答,他看着小壶,“其实你们,也是她们。”
小壶们茫然地摇头:“我们记不起了,不过姐姐们很亲切,我们喜欢姐姐。”
小壶看着葛瑞克:
“可是老爷爷,如果你能治疗姐姐们,为什么自己却没有手脚?”
葛瑞克嘴角牵了牵,无言以对。
接肢,在他被战争裹挟而疯狂追求力量时,在他的厨房里也是这样的景象,那时的他,眼中看到的光景却截然不同。
葛瑞克看着这些内容物的辈份估计能做他奶奶的小壶,决定骗一下善良的壶:
“因为爷爷只会砍,不会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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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暂且获得了自由,虽然只能在保藏库活动。不过这里氛围还算轻松,大家也能打打下手,做一些恶兵都能干的活儿。
兰斯桑克斯拿着个拖布,清理着保藏库的地板,捡起昨夜疯完打落的标本碎片,交给角人学者,并再挨一顿骂。
“忙着呐?挺好。”无名背着手走过来,轻轻颔首,很有老板的派头。
兰斯桑克斯很不爽:
“为什么只有他不用做事。”
“我怎么不用做事?我要做的事才是最重要的。”无名瞪了兰斯桑克斯一眼,“关系到我们小队的生死存亡的大事!”
“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兰斯桑克斯说,“你要做什么?”
“陪太子读书——跟梅瑟莫搞好关系啊。”无名说,“万一葛瑞克不行,梅瑟莫还能卖我个面子,不杀你们。”
“小白脸。”兰斯桑克斯撇嘴。
无名不以为意,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悠闲地巡视着保藏库,好像这里是自己的家一样。
无名看到,好几个角人学者都面朝同一个方向,仰头看着保藏库高耸几乎不可见的房梁,双手合十,绞成一个螺旋的样子,闭目祈祷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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