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拔刀的瞬间商博良就知道自己落入下乘,对方道出了深埋在心中多年未曾人提起过的口号,使得本就对文搏有些戒备的商博良在对方强大的气势下克制不住心中惊诧,完全被文搏极具压迫的举动所影响,按捺不住拔出了影月。
可是一旦拔刀,商博良就再无犹豫,出手便是最熟练的晋北拔刀术。
这是澜州最负盛名的武技。
澜州北部寒冷的环境造就了晋北人守礼而坚忍的美德。晋北盛产薄而锋利的弧刀,成为澜州武者堪寄生死的“伙伴”。他们擅于轻装搏斗,刀法肃杀而凄美。
晋北的“拔刀术”,更是以瞬间出刀,不予敌人有隙可乘,力求一刀致命的决绝之意,闻名于整个东陆。
这一刀之下,商博良斩开过奔马,斩断过钢甲,杀死过无数的强敌,从未失手。
可是今天他失常了,并非是因为突兀的出刀让商博良来不及发挥出全力。
反而觉得这是有生以来最为完美的一次拔刀,决然狠辣,不留余地。在对手强大的气势压迫下竭尽了自己的潜能,拔出如月的长刀。
然而一只手臂先他一步按在拔刀的右手,双方之间的距离好似根本不存在,甚至商博良都没有想过对方敢于直面自己起势的刀招。
遭了,错估了对方的速度。
商博良对于文搏这样高大的对手速度预料不及,本以为强壮的体魄会让文搏不那么迅捷,可是当文搏动起来的时候,商博良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好在以商博良的武技,被人扼住握刀之手并不让他多么惊慌,以他刀术,自八岁开始练到至今二十载,就是一块顽铁都能劈开,岂会在意被人扼住?
稳定而迅捷的拔刀术是在苦寒的雪夜中无数次斩击磨砺出的完美一击,习练者会在手上挂着重物来锻炼臂力同时拔刀,以此达到举重若轻的娴熟稳定。
商博良更是其中佼佼者,他用十根十二力的强弓牛筋弦捆住手臂套在腰上,依然能从容的斩出一击。
接着商博良就顿住了。
文搏带着火炉热量的大手轻轻一捏,重若山岳的力量传来同时又以妙到毫巅的技巧折过他的腕子,让商博良瞬间放弃了以强劲的臂力与其角力的打算,不得不改变角度避免让对方形成关节技控制住自己手腕。
方寸之间,两人的较量无声无息的展开。
对于商博良来说,他不再追求以力服人,对方的力量显然远胜于他。现在只消拧过十五度角,就能以影月刀刃逼近文搏手肘,那时候对方再是力大无穷也得撒手,否则刀锋过肘一刀两断必然无救。
五度,十度,几乎是刹那间商博良灵活而稳定的手腕就甩过角度直逼文搏手肘!
又顿住了,商博良感到胸口一阵气闷。
他的手腕犹如卡死的齿轮一般,文搏的手掌太大了,仅仅是合拢的宽度就有半尺多。
这样的大手光是握住就让商博良的腕子像是套进紧凑的铁管,十度已经是他手腕能做出的最大变动。
直到此时,文搏方才放下另一只手上的铁锤,轻易地捏住刀锋,从商博良手里取下了影月。
这个过程平稳而缓慢,商博良死死抓紧了手里的刀柄,手掌上青筋暴起犹如铁钳。
可惜没有丝毫作用,眼前之人光是抓住刀刃就能夺下他的影月,双方之间力量的差距不可道里计。
商博良知道,文搏没有杀心,否则握住自己腕子的瞬间就能将其捏断。
所以他一时间沉默了,看不透眼前这個男人的来历。
“邪刀影月,据说是河络用秘术打造的魂印兵器,刀中寄宿着不甘的魂灵,手握此刀杀人,能侵入到敌人的意识,但是意志不够坚定者会被反噬。是一柄轻易不会出鞘,出鞘必见血的邪刀。”
出鞘的长刀平平无奇的在文搏手中。指头捏紧刀身,轻轻一弹刀刃,发出龙吟般的轻鸣。
“好刀!好刀法!”文搏满足的赞叹一声,手捏刀身递了回去。
商博良明白过来,对方之前的一切举动就是为了让自己拔刀与之一战。对文搏来说,商博良骄傲的武艺不过是开胃小菜一样闲暇时拿来调剂的点心。
彼此之间并没有敌意,可是光凭气势就能牵动自己出刀,这样的武学造诣,商博良想起来记忆中的那位长辈。
商博良沉默的接过对方递来的影月,一时间心中满是疑惑,怀疑起对方的身份。
仿佛看穿了商博良的疑虑,文搏回过身继续钳紧剑胚,抡起铁锤敲打,无事发生一样的吩咐着阿莲。
“阿莲,别一惊一乍的,你先出去吧,我和商公子开个玩笑罢了。”
阿莲后知后觉的退去,满是担忧的看着文搏,又看着商博良背影不满的怒哼了一声发出鼻音,这才离开。
“天驱的口号流传太广了,就像影月一样闻名于世,我这样游历天下的旅人知道些旧事不也很正常嘛?”文搏随口说着深藏在商博良心中的秘辛,满意的钳着剑胚翻身敲打。
商博良闻言,不由得苦笑,诚恳地鞠躬道歉:“文先生见谅,在下一路上确实经历了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让我有些过激了。不过先生误会,我并非是天驱。”
“那就不是吧。”敲打声中,文搏声音如金铁般响起,“只是我记得。上一个握着影月之人是青君之鹰、北陆大君,再上一个是天驱的大宗主,你呢?商博良。”
虫子置身蛛网的可怖畏惧之情涌上心头,自从离开北陆以来,商博良从未有过如此惊惧,让他愈发怀疑对方的身份。甚至忍不住握紧了手中影月,仿佛只有这把黑鞘的长刀能给他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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