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联军入了洛阳已有数日,这几日间雒阳城中看似平静,诸侯们皆是一副入京勤王保驾的忠臣样貌。城中也不曾再起兵祸。
可桌面之下的波诡云涌,却使得身处其中之人如芒刺在背一般。
如今城中诸侯大致可分为两派,其中一派自然是盟主袁绍为主干,以关东诸侯为枝叶的关东联盟。
其中既有韩馥这种袁家的门生故吏,也有曹操这般与他自小的一起长大的玩伴,更多的还是孔融这般出身名门的地方诸侯。
简而言之,世家之子,真正的关东联盟。
另外一派自然是以刘备为首,其中有关系和他极为亲近的幽州公孙瓒,也有利益相关的并州吕布,更有虽然不曾表明立场,可一旦双方对峙,必然是与兄长袁绍站在对立面的南阳袁公路。
一眼看去,以刘备为首的这群人多是起于边塞,幽并凉三州,只差一个凉州而已,故而也可看作是一个边境联盟。
如今众多诸侯同处雒阳城中,私下里自然少不得摩擦,不过都是适可而止,双方都知道对方其实不会真的撕破脸皮。
毕竟,如今谁也担不起那个蓄意破坏联盟的罪则。
这些日子诸侯之间依旧是你来我往的往来酬和,似乎台面的之下的这些“小事”,并未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深厚”情谊。
今日刘备就与几个故人相约同游雒阳,或者说是故地重游更恰当些。
几人在城中策马,逛过了几处当年的常去之地,随后来到了城中的那处酒舍。
自回返雒阳之后,刘备常常亲自来此地打扫,所以如今酒舍之中虽然依旧显的有些陈旧,可到底是比当日初次前来之时整洁了不少。
几人迈步走入屋中,来到那处当初那张时常一起饮酒的桌前,各自落座。
同桌之人,汝南袁氏兄弟,谯县曹操。
余下的,则是两个空位。
一个是属于已经去世多年的傅燮,另外一个,则是属于如今已然改名韩遂的韩约。
故地重游,即便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袁本初,脸上都有了些伤感之色。
昔年在座皆豪逸,彼时年少,纵酒高歌。
时隔多年,如今依旧在坐之人都已是跺一跺脚就可叫天下震动的大人物。
可惜终究不似少年游。
刘备站起身来,去后院取出一坛酒水。
当年他离开雒阳时埋下的几坛酒水,回返雒阳之后只剩下两坛。
之前初入雒阳时被他和关羽饮了一坛,故而如今只剩下他手中这一坛。
酒自然是好酒,却又不只是好酒。
见刘备拎酒而出,坐中三人神色各异。
刘备落座,给每人倒上一碗,即便是那两个空着的座位前,依旧是满上了酒水。
刘备打量了几人一眼,笑道:“当年在此饮酒之人,如今都已名动天下,也算是圆了咱们当年的志向,也不枉当年咱们那些下肚的酒水。”
昔年同座六人,如今确是皆已名动天下。
不论生死。
袁术想起那些古人故事,不由得叹息一声,“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傅南容竟是死于韩文约之手。”
昔年一同饮酒之人,袁术其实与傅燮最为投机,同样是出身名门,同样是身上沾染着不少江湖义气,只是不想傅燮最后却是死于当年的好友之手,说起来也是讽刺的很。
另外三人却是不曾言语。
三人其实心知肚明,哪怕袁术心里也清楚的很,如傅燮这般人,不论死在谁手中,其实早晚都是要死的。
如此乱世,能容的下野心勃勃的豪杰枭雄,能容的下玩弄阴诡手段的谋臣策士,却容不下如傅燮这般真正的忠直之士。
越是乱世,越是如此。
昔年在坐六人,唯一故去的,偏偏是那个真正的汉室忠臣。
曹操笑道:“傅南容求仁得仁,可说是死得其所,也算是不易了。如今咱们这些在坐之人,虽然能多活些日子,可日后的名声,却未必比的过南容。”
几人默然,都知曹操意有所指。
刘备却是在心中发笑,在坐几人日后在历史上的名头确实都算不得好。
刘备收敛心思,开口道:“今日故地重游,不过是为重叙昔年旧谊,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
袁绍也是笑道:“玄德所言不错,如今难得聚在一起饮酒,今日不谈旁的事情,饮酒而已。”
袁术自顾自的将碗中的酒水饮尽,以衣袖抹了抹嘴,这才开口道:“就这般酒水,一坛如何够饮的?玄德莫非是看不起我等不成?还是说如今富贵了,反倒是吝啬起来了?”
刘备闻言笑道:“早就知道你袁公路会有如此言语,我已让云长去买酒水,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曹操笑道:“酒兴才能助才思嘛,说不得酒水尽兴,今日我便能做出一首传世诗篇。”
袁绍笑了笑,抬手举了举手中酒碗。
这一日,四人皆是大醉。
………………
雒阳西去,有关名潼关,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去处。
董卓自雒阳裹挟天子西去之后不曾急着直奔长安,反倒是停在了潼关内。
他原本想在此处等待胡轸等人前来合兵,之后留下些人手镇守函谷以拒关东联军,他便可安心率军西去。
不想停留多日,不曾等到胡轸等人,反倒是等来了徐荣反叛,胡轸为其所杀,而诸侯联军已占据雒阳的消息。
董卓得到消息之后彻夜未眠,第二日连忙召集军中将校议事,还特意命人拉来了已经许久不曾在他面前出现的李儒。
“想必雒阳失守的消息你们也都知道了。”董卓面色阴冷,“如今诸侯联军近在迟尺,你们以为接下来来应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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