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回想着韩嫣和李欢的关系,最后竟然愕然地发现,韩嫣这个谁都不待见的人,似乎和李欢的关系非常莫逆。
当李欢最开始在骊山下新建侯府和各种厂区的时候,韩嫣人就已经在那里住了很长的时间。
而后来,李欢带兵北上,攻略河南地的时候,韩嫣也在!
这两者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密切的联系?
刘陵看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景色,眼中却满是疑惑。
前方,是淮南国报出售的地方,刘陵叫住了马车,让人上去购买一份。
淮南国报,为阿娇所修筑编纂,整个大汉帝国上所有的诸侯国内,都有这样一个国报。
随意翻看了几眼后,这上头居然记录了相国之子霍去病为民除害的丰功伟绩?
刘陵眼神复杂,除此之外,淮南国最近推行的不良人国策,也在国报上大肆报道。
安阳侯李欢成为了淮南国的相国之后,百姓们得到的好处,也在国报上大吹特吹。
刘陵还真是不太明白,依照李欢的才能,刘彻怎么舍得把这样一个人放走呢?
如果李欢真的假戏真做,到时候尾大不掉,淮南军也练成了,天下肯定要陷入大乱之中。
那……李欢凭什么就肯定,淮南军南下之后,攻灭南越国之后,这支大军,就一定会听他的呢?
又一曲作罢,李欢身边多了两个人,淮南王庶子刘不害,以及刘不害的儿子刘建。
这两人,就是当初迎接李欢入寿春城的时候,李欢发现王室边上,站着的那两个面露寒酸之色的男子。
“相爷如此看重我父子二人,想要委以重任,我父子二人岂敢不奔驰效命,只是我父王和母后,多以太子为爱,常折辱我父子两人,恐不能准许相爷给我父子二人安排的官职。”
刘不害面上的寒酸之色很难被掩饰,这是长久以往形成的。
李欢感叹着:“弃绝宗室而不用,这不是长久的道理;骨肉血亲而不信任,这是告诉天下人要远离骨肉,不害兄放心,刘建侄儿安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多谢相国尊上垂爱!”刘不害赶忙举起酒盏,他身后的儿子刘建,也同样慌张的举起酒盏,回敬李欢。
从自己出生到现在,刘不害都从未被人如此重视过。
只因为自己的父亲并不喜欢庶出的自己,不把自己当作儿子看待,导致整个淮南国上下的群臣们,也从不把自己当作一位公子看待。
而李欢,是第一个愿意和自己说话,愿意与自己同桉饮酒,这般重视自己的人。
“相爷,上大夫已经到了!”
“请进来,我为你二人引见上大夫韩嫣。”
刘不害父子闻言,立刻吓得站起身来。
朝廷的上大夫韩嫣,那可是皇帝刘彻身边的另外一个大红人呐!
李欢见状,没有半点嘲弄的意思,反而站起身来,拉着刘不害,安抚他说道:“我与韩嫣乃是至交好友,而今韩嫣到此处,你们也应该与他好好相交才是,昔年高祖皇帝起于微末,你是高祖皇帝的子孙,不能因为自己庶出,就放弃了远大的志向。”
刘不害激动的眼眶发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吾自记事起,从未见有人如此这般看重于吾,相国不弃,愿为相国知己也!”
“刘建是少年人,可以为军中校尉,与我儿去病,李敢之属多多亲近,听闻王上准备让伍被挑选精锐,与我麾下的兵马互相比试一番,我看你儿刘建,身材魁梧,颇有勇力,这就是一个崭露头角扬名的好机会!”
刘建闻言,激动无比的抱拳道:“相国开恩,建万不会让相国失望的!”
“嗯,熊大,你带着刘建去找去病和襄儿,让他们多多亲近,切记不可因为健儿的出身,而对他有任何轻视,否则的话,若是叫我知道了,我绝不轻饶!”
“是,主公!”
熊大这边才刚刚领着刘建从一边上离去,韩嫣就已经扭着屁股走了进来。
李欢打趣道:“逆风也有十里骚味,老子早就闻到了你的味儿,怎么!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有!”
“你干嘛?哎呀,君侯真讨厌!”韩嫣扭着胯坐下后,这才注意到了边上一脸唯唯诺诺模样的刘不害。
“这位是……”
韩嫣这话方才出口,李欢就拉着韩嫣凑上前来:“这是淮南王子刘不害,我在淮南的挚友。”
韩嫣一听,立刻站起身来,拱手一礼:“原来是君侯挚友,失礼了,方才就跟着君侯打趣儿,还请莫要见怪!”
刘不害何曾被人如此礼遇过?
这一切,则全然都是因为李欢,他激动无比的看了一眼李欢后,立刻还礼:“岂敢,上大夫风采雅望,某家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世子谬赞了!”韩嫣那双桃花眼里立刻全是欢喜,那种样子,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大事将成一样。
李欢含笑道:“都是朋友,就无须拘礼,大家都坐下说话吧!”
“请!”
“请!”
三人坐下之后,李欢这才道:“你在长安待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来淮南了?”
“唉,别提了,陛下因为曹侯爷的问题,和老太后大吵了一架,说陛下不庇护子孙。”韩嫣一脸委屈,两手一摊:“这不谁都看得真切,分明就是曹侯爷自己不接受这一门婚事儿,反而变成了是陛下不许,不庇护子孙,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只能来寿春,想办法把曹侯爷请回去。”
“这人,你恐怕是请不回去吧?”李欢干笑一声。
韩嫣嘻嘻一笑,神态妩媚:“侯爷,只要陛下做了事情让太后知道就成,曹侯爷性子顽劣,太后又怎么会不知?我过来,其实就是看着点,别让曹侯爷闹出太大的事情,否则的话,淮南王是处置曹侯爷,还是不处置?”
“嗯,这么说也是要常驻了。”李欢一语双关。
“这说不准,曹侯爷什么时候想回去,我这才能跟着回去。”韩嫣很懂李欢的意思。
李欢摆摆手:“不谈这个,我方才与刘兄一见如故,谈及到了让他掌淮南钱粮大权,出任大农令的事情。”
韩嫣这玲珑心,哪里不明白李欢这么做,是想要独揽淮南的财政大权,只不过找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代言人罢了。
他眼睛微微一扫,刘不害脸上立刻流露出讨好和谦卑的笑容来。
就这样一个人,挑起财政大权?
韩嫣这会儿几乎是全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儿来。
“我看刘兄很能胜任这个职务啊,怎么?听君侯的口气,似乎有什么难处?”
不等李欢说话,刘不害就一脸感慨地说道:“韩大夫有所不知,我为庶子,我父王从小就不待见我,方才相国说到此事,我尚且担心我父王会……”
“哎,这个小事儿,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自然会为你说情去。”韩嫣表现的很大方。
“如此,先谢过韩大夫之恩情!”刘不害激动的站起身来,就给韩嫣拱手作揖。
韩嫣忙闪到一边:“我与君侯亲同手足,你若是如此,那就是不把我韩嫣视作挚友!”
刘不害一脸担忧,正要说什么缓和的话,李欢却已经哈哈笑着:“刘兄,不用如此,我与韩大夫,本就是至交,你快些坐下,我等唤来美姬,一同饮酒作乐就好!”
“大善!”刘不害立刻拱手,看着韩嫣一笑,转身坐了下去。
韩嫣则已经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大声喝道:“快来人快来人,把美人给老子送进来!”
不一会儿,乐声起;刘不害搂着身边的美姬,一时间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自己的人生,终于在这个时候转运了吗?
刘陵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父王刘安对于李欢的话,如此深信不疑。
她甚至故意说,应该多多观察一下韩嫣,然后才能确定韩嫣是真的有那种心思,还是假的。
哪曾想,就是这样警惕的话语,竟然招惹淮南王的怒斥。
刘陵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已经陷入到了一种谁都无法劝说的疯狂中去。
至于自己……
曾经是一件工具,而现在,这件工具已经失去了她原本应该有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有了韩嫣和安阳侯这两件更好的工具。
这两人对于长安城各种消息的掌握情况,远远不是自己可以比的了的,那么这个时候,自己存在的唯一价值,也就只是血脉亲情罢了。
刘陵坐在马车上,心中一阵阵刺痛袭来,为什么不叫自己早点遇到李欢?为什么不叫自己早点看穿自己父王那虚伪的面孔呢?
可笑,自己曾经还想着到了长安之后,哪怕是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也一定要为父王换取到珍贵的情报,结果……
刘陵甚至不知,自己眼角的泪水,是什么时候落下的;但心中却无比庆幸,自己并不曾做过那些下贱的事情。
为什么?帝王之家就没有亲情吗?
就为了那个所谓的大业?
可笑的大业,你所有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皇帝的眼睛之下。
伍被精心挑选出来了五百军卒,李欢随意抽调了五百军卒,让甘道夫统领,熊大熊二光头强作为副手。
两军比武的日子,已经定在了四月十号。
刘陵这些日子深居简出,只是听着李欢在韩嫣抵达寿春之后,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
先是自己的父王开天辟地一样的授予了庶出的哥哥刘不害做了大农令,执掌淮南国的钱粮大权。
第二个是相国开府,每日前往相国府邸展露才学,希望成为相府座上宾客的人络绎不绝。
这些人中,只要能一展所学,就一定能被授予官职。
但授予的都是一些很小的官职,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让许多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激动不已。
于是,相国门下走出来的官吏,正在以一种燎原之势,席卷整个淮南国各个阶层。
只是四日时间,刘陵这边得到的名册里,李欢就已经往淮南国全国各地,派遣出去了高达三百多个基层官员。
这些人之中,官职最高的成为了某一地方的县令;稍微低一点的,成为了县丞、县尉这类。
除此之外,就是某一地方上的负责军事的校尉,这种官职比县尉都低了一个级别。
而还有不少更低的官职,比如说某个渡口的巡查水官,某个关隘的镇守百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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