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母牛真是渴啦!”李小梅嘴里叫了一声,她也同样最信任三哥。
李卫国给母牛饮了几口水,然后轻轻摸着它的脑袋:“再加把劲,这大过年的,别叫大伙跟你闹心。”
哞,那头奶牛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竟然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有希望!王小乐不由得眼睛一亮。
刚才就是这只母牛耗尽了力气,再加上早产,所以生不出来。
真是奇了怪了,喝点水之后,母牛又重新支棱起来。
熟悉它们的王小乐,从母牛的大眼睛里,能够感觉到对生命的强烈渴望。
他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去帮忙,在折腾了二十多分钟之后,一头湿漉漉的小牛犊,终于顺利降生。
母牛伸出大舌头,使劲舔着这个幸运的小家伙,要不是刚才李卫国帮它助力,这个小家伙的命运,将会变得截然相反。
“生啦,生啦!”葛卫红在牛棚外面,和孩子们一起欢呼,她还伸出巴掌,和小当家使劲击了一掌。
李卫国眨眨眼睛:“瞧把你高兴的,又不是你……”
后面的话,他终于没能说出口。
新生命总会给人们带来新的希望,确实值得高兴。
可能是因为早产的关系,这只新生的牛犊格外弱,根本就站不起来,趴在那还瑟瑟发抖。
“不成啊,放在这,一宿就冻死了,抱俺家去,放炕上暖和着吧。”刘罗锅经验比较丰富,说出自己的打算。
李卫军想了想,瞥了自己的三弟一眼:“还是我抱回去吧。”
说完他就脱下大衣,把小牛犊包裹上,然后抱起来就走。
那头母牛急了,在后面哞哞叫着,也跟了出来。
“明天就给你抱回来,你先好好歇歇。”李卫国在它脑门上拍了两下,母牛这才不甘地停下脚步。
三只生产的奶牛,全都顺利产犊,大伙也都散了。
新年迎来新生命,刘罗锅也乐得合不拢嘴,一個劲招呼去他家坐会儿。
大过年的,都各回各家。
去李卫国家的人最多,簇拥着李卫军,小当家他们这些娃子前后跑着。
有两个野小子还要放鞭炮,被小当家给撵跑了,别把我们小牛犊给吓到。
进院之后,葛卫红紧跑几步去开门,嘴里还嚷嚷着:“牛犊进门,日子越过越牛!”
正在做饭的李金梅被吓了一跳:咋还把牛犊子抱回来了?
李小梅说了一遍,李金梅便连忙找了个破毯子铺在炕上,然后把小牛犊放在上面。
李金梅还戳戳它脑门上的头旋:“这下你成炕头王啦。”
原本的炕头王是阿狸,今天过年,李卫国把阿紫和阿狸也都领回家。
阿紫不怎么见生人,就领着自己的伴儿钻进仓房。
阿狸倒是大大方方躺在炕头,伸腿拉胯的,一副大爷模样。
炕上热乎,小牛犊很快就不哆嗦了,李卫国又叫小当家给它饮了点水。
李小梅还真舍得,给冲了一大碗奶粉,这奶粉,还是她生病住院那时候的,一直都没怎么舍得喝。
还真别说,小牛犊用舌头舔着,不大一会就喝光了。
它的大眼睛里面,也多了几分神采,温和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肯定没事啦。”小当家把脑袋凑上去,轻轻跟小牛犊顶了一下。
大伙也这才放心,重新开始忙活。
下午两点,年夜饭正式开始。
他们这边的习惯,这顿饭最丰盛,等到半夜的时候,主要是吃饺子。
十多个知青,加上李卫国一家,以及田大贵,热热闹闹地坐了两张桌,基本上是一桌男的,一桌女同志。
桌上的菜肴也格外丰盛,二六一十二个菜:小鸡炖蘑菇,红烧大鲤鱼,还有溜肠肚,芹菜粉,以及用肉皮熬制的皮冻等等。
这在以后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个年代,那是真称得上丰盛。
因为普通人家的年夜饭,也就是四个菜或者六个菜,炖个小鸡,再有一条鱼,半夜吃顿饺子,那就算好的了。
李卫国今天也下厨露了一手,他的手艺还过得去。
主要是大伙都不会熬糖浆,所以他才出手的。
李卫国做的是酥白肉,现在的人肚子里缺油水,所以这种又香又甜的菜肴,自然受欢迎。
唯一的一点是,这时候白糖比较珍贵,所以大伙没人会挂浆,主要是练得少。
这道菜都用肥肉,外面抓一层糊,放进油锅里慢火浸炸,把肥肉里面的油脂都炸出来,这样吃起来就不腻了。
最好是用荤油来炸,这样炸出来的成品才会莹白如玉。
炸好之后再挂糖浆,熬糖浆的时候,一帮人围在后面看着学习。
李卫国也不藏私,边熬边讲解,可以熬油糖,或者熬水糖,像酥白肉这种,要求色泽比较白的,当然用水熬。
熬糖的火候非常关键,火太大就熬糊了,火太小,温度达不到,也不行。
等到糖浆熬制好了,李卫国把炸好的肉块下到锅里,均匀挂上糖浆,就盛到大茶盘子里。
哇,葛卫红用筷子夹起来一块,抻出来长长的糖丝,把她兴奋得大叫:“国子哥,以后你就掌勺好啦!”
李卫国又做了一道女生最爱吃的拔丝苹果,这个需要用鸡蛋清来抽糊,正好有鸡蛋,要不然还做不了。
饭菜上桌,大伙团团围坐,李卫国拿出来两瓶西凤酒,过年了,多少都喝点。
李小梅在尝过一块拔丝苹果之后,幸福得眼睛都弯成两道月牙:“三哥,真好吃!”
说完她就感觉身后有人扒拉她,扭头一瞧,是阿狸,正抬着爪子,拍打着小当家的胳膊。
“阿狸挺能干的,奖励你一块肉!”李小梅就夹了一块鸡肉,放进阿狸的碗里。
刚转过身,又觉得有人拱她,她再回头一瞧,这次是小牛犊。
李小梅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现在可不能吃。”
大伙都瞧得哈哈大笑,李卫国端起酒盅,准备代表家人讲两句,毕竟这是他家。
“我今天就不称呼同志们了,大贵叔,还有各位兄弟姊妹,在这辞旧迎新之际,大家能在我们家里欢聚一堂,这就是缘分。”
两桌人都喜气洋洋地望着李卫国,心里荡漾着浓浓的暖意,在这座普通的农家小屋里边,他们真切感受到家的温馨。
李卫国继续说着:“包括大贵叔在内,我们都年轻,年轻就代表着朝气,未来拥有无限可能。”
“呵呵,对,俺还小呢,不到四十。”田大贵虽然胡子拉碴的,不过人家心态是真年轻。
“对,我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葛卫红也嚷了一句。
李卫国主要是想给大伙鼓鼓劲:“尤其是我们国家提出了对内改革对外开放的政策,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来临,未来充满机遇和挑战,作为年轻人,我们要努力进取,争当时代的弄潮儿,来,为了美好的明天,干杯!”
“干杯!”大家都站起来碰杯,每个人的心中,都燃起熊熊的希望之火。
田大贵相信,罐头厂一定会红红火火。
郑先农眼前,仿佛已经浮现金黄的稻浪。
王燕的目光和李卫军对视,甜蜜的事业,等待他们一起努力创造。
吴小玉和李玉梅的目光,仿佛已经穿过茅屋,眺望到神圣的大学殿堂……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欢声笑语中,大伙都酒足饭饱。
收拾完碗筷,就是娱乐时间,大伙就张罗着打扑克。
“先等等!”
只听田大贵嘴里吆喝一声,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之后,田大贵盘腿往炕上一坐:“今天在这,就俺勉强算个长辈吧,来,过年了,给你们发压岁钱!”
这也是田大贵和李卫国商量好的,没有压岁钱,总感觉过年少点啥。
“大贵叔,我们都二十多岁的,就不要了。”李金梅过完年都二十六岁,还像小孩儿似的要压岁钱,感觉有点别扭。
往年都是她负责给李小梅压岁钱的,一毛两毛的,都能把小当家乐够呛。
田大贵摆摆手:“只要没成家,在长辈眼里,那都是孩子,小梅你先来,谁叫你最小了呢。”
“大贵叔,好像你也没成家呢?”葛卫红真不是故意揭短,她就是心直口快,丝毫没有心机。
田大贵也老脸一红:“俺是长辈,你哪那么多话,是不是不想要压岁钱了?”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沓子钞票,全都是大团结,田大贵用手把钞票整得哗哗直响:“瞧见没,一人一张!”
屋子里的人立刻眼睛一亮:这压岁钱可不少。
现在这年月,一块钱的压岁钱,那都算是大份儿了,能把小孩子美出鼻涕泡。
“大贵叔,给您拜年啦,祝您生意兴隆发大财。”李小梅第一个凑上去,乐呵呵地给田大贵拜年,小嘴还真甜。
田大贵乐得合不拢嘴,抽出一张大团结,拍在李小梅手上。
李小梅还是按照农村的习俗,跪在地上,给田大贵磕头。
按照年龄,葛卫红本来都排到第二位了,一瞧这架势,有点傻眼:“还得磕头啊?”
李卫国在旁边插话:“当然啦,磕一个头给一张大团结,磕俩就给两张,就看你想磕多少啦。”
大伙都哈哈大笑,田大贵摆摆手:“除了小梅,你们都不用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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