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麦田,一望无际,微风吹来,麦浪滚滚。
这景象看着挺有诗情画意的,可是对于割麦子的人来说,却并不怎么友好。
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儿,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形。
天上热辣辣的太阳像下火一样,大伙身上的衣裤,早就被汗水浸透。
你还不敢脱衣服,你要是光膀子的话,麦芒子跟针似的。
要不怎么说针尖对麦芒呢。
“这日头爷也太毒了,国子,你慢点干,俺就奇了怪了,你干活咋不出汗涅?”赵广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好家伙,跟水洗似的。
在他前面是李卫国,撅头瓦腚地挥舞着镰刀,从赵广定的角度看,李卫国身上的衣服,一点都没湿。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李卫国的衣服,已经湿了干,干了又湿,都让他甩干好几个来回了。
好不容易割到地头,大伙都齐刷刷地坐在树林的阴凉里,抄起暖水壶,用壶盖倒水,咕嘟咕嘟灌进肚里。
暖水壶里面装的并不是开水,而是早晨从井里打的凉水,俗称井拔凉,放在暖水壶里边,一直哇凉哇凉的,干活的时候,全靠这个降温解暑呢。
“三哥,喝水啦。”李小梅胳膊上挎着小筐,筐里装了半下子麦穗,小丫头也热坏了,脸蛋红扑扑的,头发都打绺了,贴在脸上。
她拿着军用水壶,递给李卫国。
“喝我这个,三哥都给你准备好了。”李卫国抄起自己带来的暖水壶,给小妹倒了一壶盖。
“哇,真好喝!”
李小梅喝了一口,感觉甜丝丝、凉洼洼,还带着一股清香。
这是李卫国早晨接的白桦树汁儿,回家之后又加了白糖,当然好喝了。
“我去给大姐和小玉姐她们送去。”小当家拎着暖水壶,乐颠颠地跑了。
社员们稍事休息,打头的又张罗着开始干活,一上午,大伙就顶着烈日,还得进行高强度的劳动,要是没干过这种农活的,肯定坚持不下来。
这时候的农民,确实辛苦。
相比之下,李卫国感觉还成,比较清爽,毕竟别人都是一身汗,衣服和麦芒子都贴在身上,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一直干到中午,这才歇晌,送饭的队伍也挑着担子来了,还赶来一辆辆的马车,上面装着吃喝。
也没啥好吃的,鸡蛋菜汤,黑面馒头,还有咸菜条子,这就算不错的了。
社员们早就饿了,一个个都狼吞虎咽,大馒头夹着手指头粗的咸菜条子,造得也挺香。
像这种重体力劳动,你要是不多补充一下盐分,那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人们渐渐就养成习惯,口都比较重。
大伙吃完饭休息一阵,下午继续干活,直到下午七点多,这才收工。
等李卫国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饭菜已经摆上桌,是李玉梅早回来了一个小时,捞了一盆二米饭,打的小鱼酱,还有院子里薅的蘸酱菜。
干了一天重活,一家人都是又累又饿,鱼酱又下饭,最后饭盆都空了。
一个个简单洗漱一下,就早早休息,明天还得起早干活呢。
今年的麦秋,王队长和老村长抓得最紧,劳动强度也比往年大,社员们都苦不堪言。
三天下来,生产队的麦田,就收了一大半。
等到第四天上午,干着干着,赵广定忽然吆喝一声:“唉呀妈呀,总算是凉快了。”
不知道啥时候,炙热的阳光被遮住,还起了凉风,吹在身上,那叫一个舒服。
李卫国抬头望望天,只见黑云滚滚,眨眼间就布满天空,那阵势,就跟黑山老妖出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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