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瓦溜中看去,上面覆盖着一层泥土。
刘伯也不知道小少爷要干啥,十日前,在瓦溜中又放红糖,又淋黄泥的,东西应该是糟践了。
“刘伯,麻烦将上层的土扒开。”
刘伯按吩咐做,他是从小在于府长大,要不是于家老祖的吩咐,要给老刘家留支香火,早就随了于府的姓,是绝对可靠之人。
刘伯将上层的泥土扒开,露出厚厚的洁白糖晶,他的身体恍若电击,他揉了揉眼睛,复揉。
恍如鬼魅一般看向于泰,不敢置信的颤声道:“糖,白糖!”
扒到中层,露出黄白色的糖晶,最下层,是一层褐色的糖。
可饶是如此,这几斤红糖就造出了近一斤的白糖。
刘伯眼睛都红了,“发财了,发财了,我们于府有钱了。”
去年变卖许多家产赈济灾民,于府的财政一下萎缩了,换来了许多好名声,现在谁见于府,不得称一声善人之家,连钱塘县令也送来良善之家的字样。
刘伯打于府出门,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与有荣焉。
可是,自家苦自家知,打那之后,于府就有些入不敷出了。
仅剩的印刷坊跟酒楼产业,收效微薄,家里还没吃空,但继续下去,就快了。
《天工开物》记载的黄泥水淋糖法,果然有效,于泰在某个网页上看到过这些记载。
来到明朝后,他脑中关于前世的记忆,甚至极其微小的记忆,都变得越来越清晰。
也不知道先天虚弱和时不时发作的头疼晕厥,两者有没有关联,想来是有的。
福之祸所依,命运且无常。
“刘伯,白糖暂时不可以卖。”于泰制止了刘伯的想法。
“现在还不是时候,进入陌生的白糖市场,若被他们发现货源上的端倪,只怕怀璧其罪,大祸临头。”
“而现在,这些白糖,是我给妹妹准备的。”
于泰一脸笑意。
于瑶今年3岁,是于家年龄最小的成员,得到了所有成员的一致疼爱。
她最爱吃糖,平时有个婢女在身旁照看,监管,主母交代过不能多吃。
于泰捻了一点点白糖,于瑶立刻长大嘴巴:“啊。好甜,好吃,谢谢二哥。”
“不用谢,小家伙。”于泰摸了摸她的头。
“你要好好长大。”
于瑶还有些垂涎欲滴,但只是吞咽下口水,并没有要多吃。
于泰跟妹妹逗弄了一阵,而一旁的婢女,竟发出呜呜的哭声。
“小柳,遇到什么事情了,说说看。”
于泰慢慢道,沉稳的模样,不似6岁的孩童。
“小少爷,没有事,是小玉的命不好。”
这人一旦得到安慰,眼泪垮了堤似的。
“说说吧,我帮你想想办法。”
这小柳一哭。于瑶也感染了,哇哇的哭了起来,于泰头都大了。
“我娘亲,娘亲死了。小柳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
“5年前我卖身进于府,就是为了给母亲治病,天幸于府愿意收留,于仁大人和主母都是好人,这才凑够医药费。”
“娘亲现在死了,连口薄棺,薄棺材都没有,这就是我难过的原因啊。惊扰了二公子,都是我的过错。”
小柳哭哭啼啼的说完原由,目光里都是凄美的绝望。
于泰的心弦也拨动了一下,你是黑发人送白发人,过两年我可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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