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诸葛从始至终都没有去问古老三的事,仿佛他根本不知道一样,李佑自然也不提。
回头看着这些菜,李佑唾沫瞬间和水龙头一样,见诸人动筷子,他很快也是拿起了筷子,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在想去帽儿坝会有什么事情?
可是突然脚上的鞋子被人踩着了,抬头往对面一看,正是将胸口放在桌子上的大韵儿,她水汪汪地看了李佑一眼,低下头慢条斯理吃东西了。
李佑一直倒不是精虫上脑的人,当初是为了活,不择手段,现在已经活下来了,他早都没想过大韵儿,可是他怕抽了脚触怒了大韵儿,便任她踩着肆意研揉。
“秀才公,把你弓箭带上,路上让我瞧瞧!”
……
帽儿坝所在的位置在汉水以南,龙门寨西北,若是继续往北直行,就是大名鼎鼎的定军山了。
下了龙门寨,没走二里路,就是一马平川的石顶原,十多骑先后而行,坠在前方是一只建昌花马,其上坐着一位丰润如玉的青年,背着櫜鞬{gāo jiān},腰间一柄长长的苗刀,不正是李佑是谁?
在他身后的则是武鼐、王邛两个头目,还有一个叫苗显祖的弓兵,以及亲卫等十数人。他们的目光都是有意无意落在了李佑身上,本以为只知读圣贤书的李佑,哪里会骑马?
没有想到这一路走来,李佑骑在马上如履平地,甚至都没怎么用缰绳,只是用大腿内侧夹夹马脖子,马儿便是随他所欲。
这马术竟是比他身后的好几个头目都要好。
这让得几人都是面色惊奇,要知道骑马可是一个真正的技术活,没有个两三年的功夫,根本练不出这一份淡然。
一开始的时候,王邛是在马号里特意给李佑找了一只大叫驴,可是李佑偏偏要骑马。所以路上大家伙都存了笑话的心思,可谁能想到李佑如此善骑。
这让得李佑在众人心头又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味道。
李佑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感慨不已,这武艺、骑马底子都是原身体的,前世的他连马都没有摸过,更不要说会骑马。
武鼐也是有些惊讶,不过更为惊异的是他櫜鞬{gāo jiān}里的弓箭,弓身颇为大,比他的大梢弓,心里不禁有些错觉,难不成昨天那八狼,真的是这秀才张弓杀的?还有他那把刀,当真长的有点儿离谱。
想到这儿他又觉得可笑,一人杀八狼,且其就有两只狼王,这简直是太扯了。
一路上李佑和武诸葛低声攀谈着,武诸葛突然问道:“秀才公,你也在南山呆了这么久了?可有什么建言的地方?”
李佑听了不知道他问的,到底是指的那些地方,沉吟了下道:“建言倒不敢,毕竟我对我们寨子知之不多,只不过有道是,‘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就拿南山矿区这边来看,奴役矿徒非是良策!”
“恃力者亡?你这是说我太过残爆了?”武诸葛眼神微冷,骑在马上乜[miē]斜看着李佑。
李佑面色不变,真诚地说道:“这些本是迟早要饿死的贱种,不是大掌盘大慈大悲给他们口饭吃,怎可能说是残暴?再说现在匪盗遍地,我一路而来,许多大的匪寨,他们和朝廷征用徭役一般,就说来时在崤[ xiáo ]山古道上,就见到那个大寨征用了周边庄子,上百近千人,帮他们修寨、伐树、驮运木材……好像那个寨主叫什么黑虎星,把那寨子建的和个皇城似的!”
“哈哈,说的好……黑虎星听说过,十一年的时候追随过李闯!”
这话顿时让武诸葛眉开眼笑,他继续道:“那你继续说,这样既救了人,又干了活儿,怎么又非良策了?”
“有道是‘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dù],动也’我们这南山矿徒形形色色,有的是刚来的,有的已经干了一年左右,比如其中的刘二牛、牛三有、王大米等人,都算是老资历了,可是他们依旧还是干着矿徒的活计,他们对生活已经是绝望,不干是死,干最后结果也是死,这难免就有怨恨怠工之心,如此下去既是糟蹋了粮食,也是折损了劳力!”
南山矿徒折损大是事实,经常性需要补充劳力。若是放在前些年,抢回一些青壮也就罢了,可近两年周遭十几里没人烟,村村绝户,掳掠人口已是很难,要不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从略阳县掳掠回李佑、吴大鼎他们了。
而且诚如李佑所言,他们许多人已是行尸走肉,就算用鞭子打死几个,起到的威吓效果也不大,甚至会引起骚动和反抗,当然这些反抗是微不足道的。
武诸葛隐隐有些明白李佑的意思,可是还不够通透,开口道:“秀才公的意思是?”
“挑出一部分时间长,且还干的好的人,进行整编,让他们加入我们龙们寨,成为一名光宗耀祖的山匪!”
李佑笑着道:“不管他们愿意不愿,起码可以去掉脚上的锁链,稍微提高一下伙食,然后让他们进行管理其他矿徒,并充当山匪的崽子,这样既能挑起他们矿徒之间的矛盾,还能节省我们攻城拔寨的一些老匪的死伤……如果这样,这一潭死水,就流动起来了,不仅不会有骚动,还能大大提高干活的效率!”
武诸葛虽然不理解“效率”二字,可是他也能够意会,心中只道“读书人果然他娘满肚子坏水!”。
“可是这样那干活的人终究还是少了啊?”
“千人同心,则得千人之力;万人异心,则无一人之用!”
李佑摇头接着道:“现在这四五十个矿徒盐奴干的活,还不如平常二十个人干的多。大多都存了逃走的心思,我们还得不停巡视值守,何苦来哉?”
武诸葛有些意动,这些道理并不深奥,武诸葛自然是想得明白,只是他还是锁着眉,喃喃道:“人马是越养越多,就怕养不起,到时候还不是养不熟的狼,跟着自家主子,各跑各的了,白白糟蹋了我的粮!”
李佑知道他担心的是寨子内各个掌盘心怀鬼胎,怕损了夫人又折兵,于是他侧了侧马道:“大掌盘此言缪矣,这可是乱世啊,人马自是越多越好,不见那李闯和张贼裹挟人马动辄数万,官军进剿,哪一次伤到他们屁股毛了?还得求着招抚他们!所以说人多好活命啊!
我们有铁矿,有盐场、有兵刃,再加上有人马,肯定就会有粮食吃的……不信,您瞧这帽儿坝的粮食够不够?沔县缙绅的粮食够不够?汉中府的粮食够不够?还不够,那瑞王府的粮食总该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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