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眼中,他们无法看见如山岳般遮天蔽月的黑雾。
更无法看见谢洛河身后的庞然阴影。
一支穿云箭,裹挟着凌厉的气劲贯穿长空。
长箭贯穿丛林,一片片叶儿被锐利的风切成两半。
“姗姗,躲开!”
那支箭羽赫然朝着温诗珊射去。
楚成风顿时怒了。
敢射我女人?
伴随着一声龙吟剑啸,一道白虹自楚成风剑匣掠出。
电光火石间,楚成风一剑点出,刹那间在楚成风面前,点点剑光如同雪中傲梅,精准地汇聚成一点,与箭尖那一小点击在一块。
嗡——
楚成风的剑顷刻间被压弯、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颤鸣。
“嘶——”
感受着区区一支箭上传来的可怕力道,楚成风心中大骇,但他咬咬牙,喉头一甜,强行一荡一转一拨。
箭贴着楚成风的面颊掠过,带走萧不平头顶一束发丝。
萧不平震惊地摸摸脑袋,直觉头顶上凉飕飕的,少了一块。
“哼!不过如此!”
楚成风大笑一声,意气风发。
远处,谢洛河再次微笑弯弓,第三箭射出。
郑修震惊地看着天空。
黑夜里,一朵比黑夜更为深邃的“黑莲”,彻底将天空遮蔽。
轰隆!
笔直的黑光从几人身侧穿过,劲风呼啸,如风暴肆虐,几人一脸懵逼地被吹到半空。
在空中手舞足蹈努力维持平衡的四人,目眦欲裂地望向地面,箭风肆虐之处。
只见树林被一道狂风卷起,一棵棵一人合抱粗的大树被射穿,轰隆隆地倒地。
地面留下了一道三尺宽的沟壑,一路延伸到树林的尽头。
包括郑修在内,半空中四人看着身下这骇人的场景,那堪称非人的破坏力,心中不约而同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这他娘的是人能射出的箭?
“不可能!”
楚成风与萧不平俩结拜兄弟心有灵犀,惊声道。
远处,树枝上,谢洛河一拍脑袋,笑道:“下手重了!”
咚!
郑修屁股落地,摔得呲牙咧嘴。
萧不平落下时衣服串在树枝上,挂在半空。
而楚成风落地时不忘骈头,半空中拉住目瞪口呆没了反应的温诗珊,抱在怀里,用背落地。
咚!
落地时的冲击让楚成风哇地张口,喷出一大口血,全喷在温诗珊那错愕的脸上。
“风郎!”
温诗珊以为楚成风死了,抱着“尸体”痛哭道:“我温诗珊,绝不独活于世,定与你共赴黄泉,下辈子再与你做一对苦命鸳鸯……”
她想起楚成风在生死存亡一刹竟不忘将她护在身后,往日恩怨,往日纠结,早已随风消散,都不在意了。
毕竟,人死如灯灭呀。
温诗珊脑中浮现出她抱着楚成风的尸身,面色凄婉,纵身跃下壮阔大海的画面。
楚成风被温诗珊抱得浑身骨骼咔咔响,艰难痛骂道:“独你个巴喇瓜子,苦你妹子,快给老子起开!老子还没死!咳咳咳咳……”
“点子扎手!扯呼!”
萧不平脸色变了几变,瞥了一眼国师的尸体,又看向上下重叠难舍难分的狗男女,暗啐一口,撕掉衣服一角从树上落下,一时情急连黑话都冒出来了。
楚成风骂骂咧咧地推开温诗珊,温诗珊不情不愿起身,眼底满是柔情似水,满是苦尽甘来的欢欣。
“嘿嘿嘿!”
“杀杀杀!”
“大姐头威武!”
“大姐头武功盖世!”
“大姐头箭法如神!”
“大大大大大大大……”
“大你娘亲!瞎子你说话不利索就少说两句!”
“可可可可可可我我我我我——”
一声声欢天喜地的吆喝从四面八方传来。
中间夹杂着几句奇怪的争吵。
楚成风刚推开温诗珊,听见周围的呐喊声,顿时脸色骤变,失声道:“云河寨?”
谢洛河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跟了他一路。
如今林间回荡着的如狼似虎般的嚎叫,令楚成风在顷刻间明白了一個道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本以为自己是那只黄雀。
不料黄雀后面还有猎人。
“聪明!可惜,没有赏咯!”
一群面目狰狞的土匪将几人团团包围。
其中一位体型瘦弱、顶着一对斗鸡眼、头上长有癞痢的男人,点头哈腰地候着另一位男人走上前。
“二二二二二二二当家,我我我我我我我……”
被结巴斗鸡佬恭迎的男人显然是这群土匪的头,他一巴掌将斗鸡佬干翻在地:“滚你丫的!老子早和你说了,说话不利索就少说点!”
“二二二二二——”
瞎子在地上一脸崇拜地看着器宇轩昂的男人,口中哒哒哒地重复着“二”字,这个字仿佛让男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二”。
“哈哈哈哈!”
上百名土匪肩膀上扛着大刀,哄然大笑。
男人袒胸露乳,穿着一件简陋的马褂,头发、胸毛浓密,显得粗犷奔放。可偏偏就是这浓密的胸毛与头发下,长着一张堪比城里花魁般的俊秀面容,白皙细嫩。粗犷与细腻,温婉与豪放,坚毅与柔弱,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糅合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形成了一种无比强烈的视觉冲击。
三人心中直呼卧槽,而郑修更是忍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
“和尚???”
他是……如尘!
在天阴山上,与郑修一同被吞入白蛇腹中的如尘!
当时郑修还担心如尘会不会被白蛇给消化掉了,变成蛇粪从出口排出。如今这份担心了去,因为郑修在与眼前粗犷与美貌并重的土匪见面瞬间,已然明白,和尚并没有被白蛇消化,而是与他、凤北的遭遇相似,被卷入公孙陌的食人画中!
离谱!
郑修惊愕不已。
“如尘”闻言,目光落向这不起眼的穷酸书生,顿时眼睛一亮,这书生的俊俏能与他比肩,杀了倒是可惜。“如尘”却没多想,伸手在胸口上哗哗地抓,抓住一只虱子,啪滋捏碎,按在瞎子头上,纳闷道:“瞎子,这书生怎的和你一样,这眼睛若然不抵用,便挖下来泡酒,别浪费,老子谢云流这头发,都能将我看成和尚!”
云河寨的土匪们又爆发出一阵阵嗤笑。
郑修瞪着如尘,愣了一会,问:“你真是谢云流?”
“嗯?”谢云流来了兴趣:“你听过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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