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发愣的柳大见周围人也都跟着愣,率先回神,意识到自己该起一个带头作用,大喊道:“愣甚么,快快把鱼卸下,趁着天光还在,多下几网,营海使大人可是有令哩,捕鱼多了,奖励也多。老荀头,恁每几个,把筐子拿出来……”
众人听到柳大喊声,纷纷开始忙碌。
差不多的时间,渔山列岛周边数十里的洋面上,与柳大所在第一生产小组类似,到处都是惊呼赞叹的丰收之声。
问题也很快出现。
到底生疏缘故,第一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第26生产小组的一艘三百料海船没料到其中一网里藏了一只七八尺长的幼鲨,再加上诸多鱼获,起网的时候,幼鲨忽然发力,连带上千斤鱼获一起,直接将渔船带翻了过去。
好在附近都是渔民,还有千户王五乘坐的千料海军大船恰好路过,及时营救,不仅人都救了上来,连侧翻的船只都在及时扶正后保了下来。
可惜的是甲板上数千斤鱼获全部倾倒而出,一天白忙活。
黎圭也及时赶到。
按照规定,撤销了第26生产小组组长的职位,换了新人,同时让整个小组一干骨干进行检讨。
倒是没有更多批评。
因为……这一天,眼看着一船又一船的丰收,黎圭的心情实在太好。
待到天色暗下,千余艘渔船没有返回鹤浦,而是聚拢在渔山列岛的灯塔岛屿附近。
这边提前进行过勘探,确认过适合停泊的位置。
营海卫千户王五安排夜间防务的同时,黎圭也换了一艘六丈左右的两百料小船,不停地穿梭各个生产小组之间,大致统计今日的捕捞成果,同时也发现了更多问题。
最严重一个,只是一天时间不到,不少生产小组的对网都已经出现了绷断开裂现象。
那怕营海司定下的对网相比民间织网消耗标准更高,终究耐不住高强度的捕捞,因此,很多生产小组在天黑之后,都在组织对渔网的修补工作。
再就是最关键的,捕捞成果。
对网捕捞,每次下网、拖网、起网都是非常耗费时间的一个过程,以柳大所在的第一生产小组为例,下午开始,待到夜色降临,总计也只下了四次网。
鱼获却是丰厚。
初次下网发现鱼获太多,又加上周围出现侧翻,这边就小心起来,但即使如此,第一生产小组四次下网,初步估算鱼获也有5000到6000斤,折合五六十担。
第一生产小组总计200人,按照朱塬设定的捕捞任务,需要给出200担鱼获。
只是一个下午,小组就等于完成了超过四分之一的捕捞任务。
以此类推,可以想见,只要接下来一切顺利,只是第一次三天出海,这次官方捕捞团队总计8000担的海捕任务就能全部完成。
至于民间渔船,相比朝廷总计才300之数,民间1300多的数量远超官方,那怕单个体量很小,预计这次海捕总量也不会低于官方。
计划是四月二十返航,
今天才是四月初十。
黎圭晚间巡视过后,来到自己的座船与象山知县戚升和营海司各位吏员一番计算,得出结果,只是官方团队,按照平均每天2000担鱼获计算,如果接下来十天没有风浪,保守估计,就能带2万担鱼获返回定海。
这是营海使小大人布置任务的两倍多。
黎圭还知道,这个夏季渔汛,某人的最终目标是10万担鱼获,现在看来……这算甚么目标呢?
只是当下渔山渔场上的总计1600余大小船只装满鱼获,预计就能有5万担。
至于10万担……
如果之前,定海那边的渔船能够获得足够网具,这次全部南下,10万担的目标,根本不需等甚么小满之后渔汛抵达舟山区域。
黎圭的想法很好,却忘记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船队开捕的第一天,这年代本就不耐使用的麻制渔网就普遍出现了破损。第二天,同样忙碌的一天之后,相应问题变得更多,那怕当天晚上营海司紧急传令下去,让各个生产小组小心使用渔网,第三天,问题还是继续严重。
四月十二下午,准时返航。
船队刚刚在鹤浦港口泊下,柳大就拎着小组也是意外收获的一对鲨鱼鱼翅,先跑来看望自己儿子。
之前三天,父子两人在海上碰过一面,没说上话。
来到柳潮生和黎圭一起居住的舱房,放下鱼翅,柳大不顾儿子阻止,就开始帮着打理起来,恨不得把黎先生的衣服都拿去洗一洗,直到儿子跪下抱着他大腿叫停,柳大才终于停手。
鱼翅也没能留下。
儿子的意思,先生和他自己都不能收,还提醒自己父亲,应该记账上,这毕竟是珍贵物事,可以换成功劳的。
柳大可不在乎甚么功劳。
不过,既然是儿子说的,当然要照做。
可不能耽误儿子前程。
说过了话,离了儿子居住船舱,悄悄让人把鱼翅先带回去,柳大才赶往这艘营海司大船的上层舱房内。
这边已经在开会。
问题也只有一个,营海司如果不立刻筹集麻料对渔网进行修补,顺带,再浸泡一次桐油进行防水处理,接下来,没法出海了!
然而,别说麻料,船队这次桐油携带也都不多。
面对问题,黎圭也是犯难。
三天时间,虽然详细统计还没有出炉,但,8000担鱼获的目标,肯定是绰绰有余了。
问题是,各个生产小组的渔网也损坏的差不多。
黎圭苦恼之余,还想到了那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民间谚语,真是‘三天’啊,一点都不多给!只能派船日月兼程地赶回定海,让营海司想办法。
目标已经达成。
是直接回去呢,还是等待麻料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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