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塬这番话,老朱准确抓住了两个点。
石墨在后世是战略物资。
战略物资,这是个新词,但只听‘战略’二字,就必然事关重大。
第二个,就是‘百年千年之事’。
如果刚刚关于矿税还只是让老朱有所触动的话,这一番话,让他彻底下定决心,说道:“俺稍后就召集中书省臣,立刻议一议此事。”
朱塬道:“既如此,塬儿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老朱微微点头,又忍不住道:“每次和你说话,都能让俺耳目一新,真不想让你去明州呵。”
朱塬笑道:“祖上,明州距离金陵并不远,通信很是便捷。”
“写信终究不如面谈,”老朱又说了句,倒也没有反悔,而是转向另一件事:“俺近日想了想,你那甚么‘尚方宝剑’斩‘贪官污吏’,很是动人,既如此,就再给你加个职衔儿,东南按察使,也按了正三品算,东南各省文武官员,皆在你监察之列。如此,你再用俺那朴刀砍人,也算名正言顺。”
朱塬拱手推辞:“祖上,要不就算了吧,塬儿身上职衔已经够多,再加上这职位……我可能会被整天盯着,连事情都做不了。”
除了原本的正三品翰林学士、正三品明州卫指挥使和从三品太医院副使,最近一番讨论,朱塬又多了两个官职。
正三品的东南转运使。
只听‘转运’二字,很好理解,还是负责运粮。
再就是,祖孙两人商讨之后,计划新设一个‘营海司’衙门,这只从字面也能理解,实际上是来自唐时的‘营田使’官职,这也从字面就很好理解。
刚刚打下应天那几年,老朱让诸将屯田,康茂才所部取得的屯田成绩最好,老朱就封了康茂才一个‘营田使’的官职,让他统管屯田之事。
这次是开海。
作为规划中的千年大计,朱·举一反三·元章很容易就受到朱塬的启发,计划成立一个名为‘营海司’的新衙门,朱塬担任第一任营海使,秩正三品,与各部同级,但不归中书省管辖,直接向老朱汇报。
朱塬也能从这个细节上看出,老朱已经在悄悄布局,避免再出现淮西勋贵一家独大的局面。
这同样是对双方都好的一件事。
总比野草藤蔓缠满了主干不得不连根拔除要好。
见朱塬推辞,老朱直接摇头,还微微瞪眼:“你放手做,俺就是要看看,有那些人会跳出来,挡你做事。”
朱塬:“……”
我就是那黑夜里吸引飞蛾的明灯呗?
新鲜出炉的‘朱明灯’同学还能怎么办,新鲜出炉的‘朱明灯’同学只能接受啊!
算了下。
翰林学士、太医院副使、明州卫指挥使、东南转运使、营海使、东南按察使。
已经六个头衔。
忽然有种苏秦挂六国相印的赶脚。
话说……
苏秦什么下场来着?
这回去一定得好好查一查。
拒绝不了,‘朱明灯’同学打算得寸进尺,少年人特有的干净黑眸认真望向老朱:“祖上,既如此,那太医院副使,也帮我往上提一提呗,算作正三品?”
老朱刚翻开一份奏折一心二用,闻言抬头:“甚么?”
朱塬道:“孙儿有强迫症,其他都是正三品,就太医院副使是从三品,看起来不齐整,难受。”
老朱:“……”
眼看自家二十三世孙那双纯洁无辜的黑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老朱直接抬手赶人:“去去去,三十六的人了,莫在俺面前装小娃子,俺看了也难受,都不说挑个健壮的来。”
朱塬:“……”
还念着这事儿呢,还好不够健壮,要不然就不是当毛驴了,肯定得做牛做马。
等朱塬离开,这边只剩下老朱一个人,顾自摇头笑了笑。
又看向朱塬离开方向。
突然再给朱塬加了一个东南按察使,不是老朱心血来潮,而是最近几日认真考虑的结果。
刚刚和朱塬说的就是原因。
这次开海,建立海军,成立营海司,老朱都故意绕过了中书省。
金陵这边有他亲自坐镇,没甚么可担心,但地方上,老朱也真是想要看看,有些人会不会跳出来。
毕竟这些年派遣下去的地方大员,基本也都是中书省推荐。
老朱并不忌惮某些人的‘举贤不避亲’,但他必须确认,下面人是否能干事。如果只剩下揽权,却干不了事情,那也就别怪他不客气。
因此,朱塬这次确实就成了他故意放出去招引飞蛾的一盏‘明灯’。
这么想想,还真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宝贝二十三世孙。
再琢磨朱塬刚刚的要求,就一个‘从三品’,确实不齐整。
而且,按照朱塬当日所说,这医学发展对于他朱氏江山的传续可谓至关重要,太医院的正三品……暂时不适合提升,毕竟各部都是正三品,不可能一个边缘的太医院提到二品级别。
至于……
三年后再说。
当下的太医院也好办。
中书省有左、右丞相,大都督府有左、右都督,御史台有左、右御史大夫,以此类推,太医院也能有左、右院使啊。
都正三品就是。
恰好太医院也要分工,孙守真主要还是负责太医院的日常运作,兼任后湖医学院院长,呵,‘院长’,不是那国子监的‘祭酒’,倒也更贴切。
调整后,孙守真担任太医院左使。
朱塬要兼任后湖医学院副院长,职衔往上提一提,担任正三品的太医院右使,也理所当然。
这样再看,齐整了。
老朱打定主意,便大声唤人,不是太医院那边,这不急,还是先召集中书省臣讨论矿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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