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越接近尾声,我们越发感觉到意志的重要性,谁有更坚强的意志,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而我们的意志最不缺的就是意志一词,同学们,老师们,相信我,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一定能打败协约国!”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是不是吃多了萝卜,被辣昏了头,说的什么胡话?!眼下不要说我们能取得战场的胜利,就连能不能守住国土都不好说了,趁早收拾东西跑路吧,免得到时候当了亡国奴!”
“你这一派胡言……”
在通往柏林大学行政楼的路上,类似上述的发言层出不穷,越是临近德国头像,这种社会的撕裂感也就越明显,如今都蔓延到象牙塔里,可见德国内部分裂有多大。
放在以往,程诺可能会一笑了之,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学生么,在这个年纪里,如果不愤青一点,热血一些,哪还能被叫做年轻人。
但放在眼下,程诺反而停下脚步,不时点点头,表示对某个学生的观点表示赞同。
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程诺改性了,而是他准备暂时离开德国,与姜蒋左等人,商讨一下留法学生事宜。
别的不说,单单陈独绣先生的那两个孩子,程诺既然组织了留法学生会,就不会让历史的惨剧再发生在两人身上,不能给吴稚晖这种欺世盗名之徒机会。
因此,在临行之前,程诺特意再与普朗克交谈几句,维系一下两人之间的感情。
对方除了普鲁士科学院的几位秘书之一,更是德国自然科学界的巨擘,加上还是柏林大学的实权校长,大名鼎鼎“研究猫”的薛定谔,就是受到了他的恩泽。
与其交好,不仅仅是出于程诺的个人意见,更重要的是关系着两大学术团体的交流。
不过在出发前,程诺决定再利用一下他之前的日本“身份”,好好地给这位“好邻居”挖一下坑。
得到程诺的眼色示意后,早已躲在人群中的李华轻轻点点头,随即把挎包打开,从中抽出一沓传单,边派发边介绍:“同学们,千万不要听那些主战死硬派的观点,那些全都是谎言。
他们告诉我们,说那是为了祖国,而实际上是贪得无厌的实业家所搞的吞并计划。
他们又告诉我们,说那是为了荣誉,而实际是一小撮野心勃勃的外交家和王侯们的争吵和权欲。
他们又告诉我们……
他们给‘爱国主义’这个词填进的内容都是他们全部漂亮的废话,他们的荣誉欲、权力欲,他们的虚假的浪漫主义,他们的愚蠢,他们的做生意挣钱的贪心,然后,他们却又把这个词作为光辉的理想展现在我们面前!
而我们还以为他们是在吹号号召我们投入到新的、更振奋人心的、更广阔的生活中去。
如今虽然眼前仍旧漆黑一片,可用不了多久,这片天就要亮了,接受过良好教育和现实打击的我们,绝不会再被他们蒙蔽!”
声泪控诉之下,主战派的声音彻底被压制住。
结果传单后的学生看完文章后,直接气血上头,不少人都对上面的话很信服,当场就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事后诸葛亮们更是频频发言。
“怪不得啊,怪不得,我说咱们这场仗怎么发动得怪,打得败,原来都是因为背后站着一群饭桶!”
“对,当初我同学非要报名参军,我就这么劝他来着,可他就是不听,现在想听都没地方听了。”
“不过这么好的文章,究竟是是谁写的啊?我一定要好好拜访学习一下。”
“人家名字不是在传单上写着的嘛,日本人,名叫渡边一诺。”
“日本不是我们的敌对国吗……”
眼瞅着会场的气氛要朝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发完传单的李华再向程诺点点头后,随即隐入人群,也跟着热烈谈论起来,好似刚刚发传单的那人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便是程诺所提出并实施的分裂德国计划,通过日本人的身份,让德国的水更浑一点,对日本的恨意更浓一些。
如此这般操作下去,程诺才能放心离开。
不过小动作终究上不了大台面,整整衣装,程诺深吸一口气,再次朝着普朗克的办公室走去。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没来得及摁下门铃,就听见里面正进行着一阵激烈的争吵。
还没等程诺听个明白,门就被普朗克打开,指着外面怒气冲冲:“滚,现在,马上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紧接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三十多岁的男子就被推到门口,脸色有些难看:“父亲,就算是不看在格雷特的面子上,也得看看你的外孙女小格雷特吧。”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普朗克明显更急了,差点忍不住上脚踹他:“你还有脸提格雷特?当初你们结婚时,我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好好照顾她,可你做了什么,因为你的照顾不周,大好的年华便难产去世。
不过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谁让我女儿格雷特的命不好,可现在你不仅背着我拐跑我另一个女儿埃玛,还让她怀孕了,并且怀孕时的症状跟当初她的姐姐一模一样,你……你要我说什么好?!”
说到后面,普朗克明显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女婿的鼻子,手指不停地抖动。
女婿本来还想解释,但看到老丈人这般模样,说什么都不会起作用。
叹了口气,从衣架上把外套取下来放在手臂上:“父亲,埃玛说你最喜欢她做的香肠了,不过你胃不好,香肠收好后慢慢吃。”
说完这话,女婿扭头便走。
走到门口与程诺照面时,点点头苦笑一下,也算是打了招呼。
古代人迷信时,会有什么“克夫”的传说。
但放到这位便宜女婿上,便是彻底改一改,变成了“克妻”。
先是娶了普朗克的大女儿格雷特,结果在生女儿时不幸难产而死。
就在她去世不久,女婿又看上了普朗克的二女儿埃玛,不幸的是埃玛在两年后同样死于生产。
换句话说,两个女儿先后嫁给同一个女婿,各自撇下一个女儿便撒手离去。
即便现在二女儿仍然活着,普朗克哪里肯待见这个女婿。
不过想想普朗克一生中,与第一个妻子所孕育的两儿两女,最后都因为各种变故,年纪轻轻就去世,导致他一生中要经历四次白发人送黑发人,说这是德国版“福贵”,倒也不是不可以,当真是大毅力者。
这边的普朗克看到程诺过来,虽然脸上写满了疲惫,但还是尽力让自己笑得不那么难看:“怎么了,程教授,今天居然有空来找我了?”
程诺关心道:“普朗克教授,我看您的气血很不好,要不我改日再来,您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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