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章 任务(2 / 2)罗黑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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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淮鼎暗自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贼酋,朗声道:“承蒙高看犬子,那就如此吧。”又笑着转头看向张承奉,说道:“你和忠哥一起去吧。”说完停了停,还想交待两句,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看向一直侍立在旁的张忠儿。

这位跟随张家两代人的军将打一开始便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着厅里局势的发展,如今依然没有做声,只是点了点头。

张怀鼎想到毕竟还是有张忠儿跟着,心里宽慰不少。

贼酋似乎对这番安排也没什么意见,挥了挥手,说了几句蕃话,便要手下把人带走。

……

次日大早,张承奉和张忠儿便打马出村来到了大道上。张承奉依然骑着自己的那匹杂色青马,刚刚行了十数里山道,这马明显不太适应崎岖山路,鼻孔张大,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张承奉招呼张忠儿一声,示意驻马稍歇。

这匹马齿岁不大,是前几年张淮深向朝廷送贺正礼时顺便稍给张淮鼎的礼物。马背上两条凸出的筋肉高高隆起,如同双翼,正是古之所说的天马,正经是西域良种。

也就是贼酋对于价值的认知被奸商带偏了,只道马贱布帛贵,才让张承奉又把这匹马牵了出来。要知道太平时节如果牵上这么一匹马到长安西市,便能换上绢帛百匹不止了。

不过商品的价值在流通中实现。各地风物习俗不同,时代所限交通也称不上发达,有这种价值认知上的偏差实属正常。

歇息的时候,张承奉想起了昨晚的讨论。

昨晚张家商量了一晚如何筹措赎金。大致考虑了两个方案,一是两人快马赶回长安,请托故人,想方设法把钱凑齐。只是这个法子太耗费时间,两人赶回长安便要数日,再等凑齐贼人要求的绢布,赶着大车回到这里,至少也得半月之久。迟恐生变,这伙贼寇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转移据点,虽然现在有大笔赎金吊着他们,但不知何时便会失去耐心。每拖延一日,张家的人质便危险一分。

第二个方案更加节省时间,也很简单,那就是报官,让邠宁使府出了这笔赎金。虽然晚唐官府因为缺少铜钱,只能钱帛并行,绢帛也作为一般货币流通,在市面上筹集并不是那么困难。但毕竟在小农经济下,绢帛作为农家必需缴纳的品目之一,各地的府库中才是绢帛最大的集散地。这个方案的弊端不在于现任邠宁节度朱玫不肯出这笔钱,而是他不顾张家人安危,宁可玉石俱焚,也执意要发兵解救,那便又是另一番麻烦了。

张忠儿看张承奉在马上陷入沉思,知道他难以抉择。稍等一会,见张承奉抬起了头,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才开口问道:“小郎君,接下来往何处去?”

张承奉回道:“不管如何,邠宁使府都是要走一遭的。”张承奉心里已有计较。大概是想要再确认一下想法的正确性,便开口对张忠儿解释了起来:

“早间长安便传闻行在不日便要回京。如今虽然关东战事仍在持续,但长安已经克服,畿内也大抵安靖,天下人都在翘首等待圣人归朝。田令孜便是再一手遮天,也不可能违此滚滚人心,长久地将圣人扣在西川。”

宦官典掌禁军早已成惯例。借助这支中央军事力量,权宦们擅行废立之事也是稀松平常。

如今的北宫宦官领袖便是观军容使田令孜。他深得圣人李儇宠信,是天子口中的“阿父”,权柄之大,已不是隔绝中外可以形容,说他是天子认可的皇权代理人也不为过。

不过广明大乱后,田令孜仅仅带着少数轻骑和天子南幸,留在京畿和布防西北的神策军体系崩溃,兵将多被本地节镇吸纳。田令孜因此失了爪牙,只能鼓动天子长期驻跸成都,依附于其亲生兄弟,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保住自己的权势。

张承奉接着道:“邠宁是京西北藩屏,历来受朝中重视,近年多有宰辅徊翔。其他藩镇不听王命,朝廷或许还可以忍忍,但邠宁镇朝廷是绝对要攥在手心里的。

现在的邠宁节度使朱玫靠着乱时的战功得此职位,本就不是朝中亲信,如果想要在鸾驾回朝后保住自己的位子,他要么依附北宫宦官,要么结好南衙朝臣。不管他怎么选,另一方都会视他为眼中钉。

在圣人车架回京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境内出了党项骚乱,甚至害了节度亲族、功臣苗裔的性命,到时候淮深大伯上奏朝廷,岂不是要落人口实,受人攻讦。

所以他断然不能轻视我张家被劫一事。不用我们求他出钱出力,他自己也会主动应承下来的。万一他当真不愿帮忙,起码也能劝住他不要鲁莽行事,冒然派兵。那时我们再回长安,慢慢筹措也不迟。”

张忠儿点了点了头,没有过多的表示,算是认可了张承奉的看法。

邠宁使府就在宁州,距离张家被劫地所在的庆州并不远,快马不多时便可到达。

这还是因为会昌年间平夏、南山部党项作乱,在朝廷组织对党项用兵的过程中,作为战事前线的邠宁镇在战时将指挥中心前押,治所从邠州迁往了宁州,后来便承袭下来,一直未变。

计议已定,两人再无闲话,各自抬腿夹了夹马肚子,往宁州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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