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希亚缓缓睁开迷糊的眼睛,蓝色的瞳孔略微有点涣散,似乎没有完全睡醒。
过了一会,她猛然的挺直身体,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
……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她略微苦恼的挠了挠凌乱的头发,然后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心里一惊。
唐吉大人哪去了?
没等她细想,五感开始发挥作用,耳朵竖起来微微颤动,鼻翼微翕。没过多久,她的表情稍微安心下来。
她从听到的声音以及气味来源,她定位到了唐吉的位置。
这一安心下来,她又开始重新恢复苦恼的表情。
……
自从巨兽平原被深渊大军攻陷,米希亚就和数以百万的兽人以难民的身份被卢克尼卡王国接收。
开始或许还有给一些吃的,喝的。以及住的地方,也就是俗话称为难民营的地方。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卢克尼卡王国财政紧张还是觉得供养那么多兽人根本没有用,既不能用于生产,还用容易闹事。
所以,仅仅被接收三个多月,卢克尼卡王国难民安置特别委员会就被解散了。
至于难民?
谁管你啊,自生自灭去吧。
有一定前瞻性的兽人,早早就已经找到工作,影响不大。
有一定技能的兽人,在失去补助的时候,也能找到活下去的办法,实在不行,卖身为奴也不为一条出路。
一点技能都没有的兽人,还有一些老弱妇孺……也就是米莉亚这种兽人小孩,相比于其他兽人,简直一无是处。
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想要卖身为奴都没有机会……那种环境之下,人类还嫌你吃的饭多。
所以,没有活路的兽人发生了暴动。
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米希亚就在这种情况下,被胁迫着,随着那难民大军攻破一座座城市。
仅仅8岁的米希亚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的,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战争。
她只知道,大人们要她杀人,要吃的就要拿人类的头颅来换。
一路胁裹着,兽人大军逐渐来到了省都城莱茵哈顿。
然后,百万计的兽人遭遇前所未有的打击。
天空化为血红,无尽的流星坠落。
百万多兽人在此天地之威下,能活下来的仅仅不到一成,剩下的尽皆被俘虏。而被俘虏的兽人们,高于一米的,则被砍下了头颅,垒成京观。
也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一直处于长期营养不良的状态的米希亚,刚好不够一米高,因此活了下来。
暴乱的难民们经过惨无人道的屠杀,最后能活下来的兽人也就一万二千多。
这些兽人被卢克尼卡王国的执政者,分散至天南行省各地安置。
其中,米希亚就和同行的两百多人,被安置在了坠星城。
说是安置,其实也就和自生自灭一样。完全没有接收者,当然更不会有补助。
一开始,凭借着出色的鼻子,她总能够找到一些人类丢弃的食物。
后来她发现,只出现在人类面前的话,就会人类憎恨的眼神所凝视,然后被欺负……就连小孩子都会扔石头砸她。
如果敢龇的话,就会一定会被人类的成年人打断骨头。
于是为了活下来,她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只能瘸着腿,偷偷的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两年,陆陆续续有成年的兽人被安置到了坠星城,以至于下城区逐渐扩张。
慢慢的,属于兽人们的社区开始形成。米希亚觉得的日子终于好过了一点。
她终于能正常走在大街上,四肢终于不再下随水道中爬行,佝偻的背部也可以逐渐挺直,仅仅如此而已,也值得她开心。
那些成年的兽人们虽然说被安置在坠星城,但没有技能的话,也只能沦为苦力,就连进工厂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相比于同为下城区的贫民,兽人们的地位,更为底下。
这种情况下,大部分兽人也没有余力管他人的死活。
……
除了——花姬。
花姬不是难民,她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脱离族群,到人类发展的兽人。
花姬的兽化程度很低,也许只有四分之一或者更少的兽人血统,只有一双勾人的眼睛,让人猜测她是不是拥有狐人血统。
那时的花姬还没有开着旅馆,她身穿冒险者常用的皮甲,背后背着一把长弓,属于冒险者中的远程职业者。
当时她遇见花姬的时候,她正躲在一个蚊蝇孽生之地翻找当天的吃食。
还记得,当时突然出现的花姬吓了她一大跳。
她像一个受惊的老鼠一样就要窜起,四肢并用的想要逃跑。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的花姬,捏着她的脖子抓了起来。
“真可怜的小狗!”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乎向来如此。
后来……她像是被领养了。
花姬也不再进行冒险者的事业,转而经营了一家旅馆。
除了收养了米希亚,她还陆陆续续的收养了一些,其他的兽人。
不仅如此,她还会教她们技能,只要有学会技能的兽人,花姬就会将他们赶出去……
米希亚很早就学会了花姬教的东西,甚至不止一个技能,但她并没有告诉花姬……为了生存,她已经学会了不择手段。
她不想离开,于是她装作笨蛋,怎么也学不会技能的样子。
就这样,直到了米希亚十五岁,达到兽人成年的标准时,花姬对米希亚说。
“你该走了!”
米希亚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虽然不想离开,但花姬话里的坚决,米希亚听得出来。
……
※※※※※※
米希亚拍拍脸颊,打起精神。
“花姬姐姐,就算离开了你,我也会找到别的依靠,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米希亚随后起床,穿好裤子,走出房间,去到过道的阳台走廊上,看向不远处的院子。
果然,她看到唐吉就在那里。
院子不大,就种着一些花花草草,还有些景观树,其中间有一口石井,井边青苔在清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翠绿。
石井旁,一位黑色短发青年就坐在小板凳上,面无表情的将打上桶里的井水一勺一勺的往身上浇。
冰凉的井水沿着头发,流过结实隆起的肌肉,蒸腾起一阵朦胧的水气,由此可见男人的气血此刻有多么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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