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这一幕被刚从房内走出来的迎儿撞见。
迎儿见金莲和武松眉来眼去卿卿我我,一张脸登时就红透了。
金莲深情凝望了武松半晌,忽而心思一转,寻思:既如此,我们两个可也是整整分别三十日时光,也太漫长!
顷刻间,未来的这三十天在金莲眼中兀自无限放大,其中思念之苦楚,竟是将这三十天晕染的如同三十年那般漫长难捱。
三名士兵忙完后便去厨房切肉热酒,很快回来将酒菜在桌上摆放整齐。
金莲才刚和武松并肩坐下,眼眶顿时便湿了,眨眼间泪如雨下,心中酸酸楚楚,塞满了与情郎的不舍。
便正如这时节枯萎凋谢了的梨花树上,已枯黄透了的片片梨花瓣随风凋零。
金莲只是为武松拨饭,一面在桌子下面用力紧紧勾住武松脚腕。
武松正想疼她,偏生此时李拱极委命而来的一十三名士兵已经赶至于此。
金莲和武松一路从房内走出,不急也不慢。
为首的韩队长甫一看见武松,连忙单膝下跪,道:“武都头尽管放心,属下和兄弟们定然在此日夜轮番看守,接下来的三十日时间里,尽心竭力保证好家人们的安全。”
武松走上前去,将韩队长搀扶起身,笑道:“现在我也不是都头了,韩队长大可不必。”
韩队长恭恭敬敬地站在武松面前,轻声笑道:“大人的心意,小的都懂。但知县大人将武都头您罢免,自是有一番好打算的。”
这一十三名士兵很快便在金莲家的各处篱笆墙外,依次排列整齐。
武松和韩队长寒暄片刻,武松便和金莲回到屋内,从怀中掏出五两银来,悉数放在金莲手中。
“嫂嫂平日里有个麻烦什么的,尽管使唤他们,我哥回来后你别忘了转告他。”
金莲满心离别之苦,一面转身将这五两银安放好。
一心只是想着,武松一旦离开,自己便回楼上蒙头大睡,最好醒来之时这三十日漫长时光已过去。
眼看着士兵挑着行李随武松转身离开,几抹红从金莲耳边起,迅速在俏脸儿上蔓延开来。
她指着迎儿大骂道:“你这个混沌东西,像一根木头桩子立在眼前实在碍眼!”
“你好好学学那些拳头上也立得人,胳膊上也走的马的大户人家里的丫鬟奴才!”
迎儿从始至终站在一旁不言不语,此刻却平白无故被金莲骂了个狗血淋头,当下忙不迭跑进房内。
金莲痛骂一番之后,心下稍宽,顺着楼梯一路走回闺房,拿着手帕不停擦拭泪水。
武松走在紫石街上,何九叔,郓哥,王婆,姚二叔,赵四叔,等人陆陆续续走上近前。
有客气寒暄的,有溜须拍马的,有假模假式套近乎的。
武松眼下虽已不是清河县的都头,但在他们眼中这根本就无妨,毕竟谁都知道武松是知县大人李拱极百般器重的身边红人。
县前张贴出来的那张榜文上面写的什么武松因事连降三级也好,写的什么武松的都头一职彻底被罢免也罢。
在他们眼中,这不过就只是那柳叶梢头上的一点儿月色残影,不过就只是那苦寒冬夜里的几小撮雪花。
实是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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