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送走内务堂两位上使之后,又在药园忙活了两日,这才接到潘星乔师兄的传讯,急匆匆地往城南的青岩镇赶了过来。
瑶光城南到澜沧江的这片广袤地界上,拢共有三个规模较大的村镇,这青岩镇便是其中之一。此地相去瑶光城不过百余里之遥,自然也属于天傀门的势力范围。
天傀一门派驻在此间做为“镇守”之人,是一个有着炼气九层巅峰修为的内门弟子。
这个被宗门外放至此,又被一众好事之人戏称为“封疆大吏”的存在,说起来跟徐宁还有些渊源。
其人同样姓徐,名讳上“道”下“峰”,按照辈分来说,是徐宁同宗同族的一个叔伯兄弟。
因为同是炼气期修士的缘故,徐宁当面的话,可以称呼对方一声师兄,又或者喊对方一声堂哥也并不为过。
徐宁一路御剑而来,沿途领略着大雪封地之后的湖光山色,想着自己在青岩镇都有哪些可以借助的外力、关系,不知不觉得就抵达了目的地。
“薛府”,剑光敛尽之处,徐宁站在了一座高大门楼的石阶之下。
眼见有外人御剑而至,早有眼尖的家丁从一侧的门楼上快步走了下来,一边走还一边高声问道:“这位仙师请了,不知作何称呼?来我们薛府又所为何事?”
青岩镇薛家可是传承了数百年的修仙势力,也是天傀门几个老牌附庸家族之一,眼下更有筑基高手坐镇,所以这些见惯了世面的家丁,便是面对高来高去的仙师,也能做到不卑不亢,泰然处之。
徐宁眼见一个毫无修为可言的“门把式”如此盘问自己,却也并不着恼,只是抬手将一块腰牌抛到对方手中,便百无禁忌的在来人身上打量了起来。
这是一个身高八尺,猿背熊腰的青年,其两侧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有世俗功夫傍身的。尤其是他腰间缠着的那口软剑,此刻正在暖阳下反射着淡淡得森冷寒意,一看就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这薛家,连家丁都这么有派头吗?”念及至此,徐宁下意识的拿柴府的那位“荣伯”,跟眼前这位比对了起来。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他有些吃惊的发现,那位荣伯除了有点儿道行在身,在其它方面,几乎处处都要被眼前的这位所压制。
“原来是姑爷请来的贵客,是在下眼拙,方才多有得罪了。”对方将腰牌翻来覆去的在手里辨认了一番,确认无误之后,当即冲着徐宁抱拳一礼,恭敬异常的说道。
“好说,好说,潘师兄已然到了吧?”修仙界向来是以“达者为尊”,所以纵然徐宁经由“异形化息符”变化成了一个瘦小老道,但是凭他炼气五层的修为,称呼潘星乔一声师兄也并不为过。
那位家丁对于这些事,一早就见怪不怪了,见来人问起了姑爷的事情,当下冲口说道:“早先也没见姑爷出门,现在的话,多半是在后花园吧,道长请随我来。”
“有劳了。”徐宁随便客套了一句,便迈开步子,亦步亦趋的随对方拾级而上,往偏门走了过去。
“让炼气‘上人’走偏门,这薛家,也是没谁了。”徐宁先是腹诽了一句,然后却摇头苦笑了起来。
“筑基修士对应的是散人,金丹修士对应的是真人……诸如上面那些叫法,世俗界也好,修仙界也罢,大约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只是对应于炼气修士的上人嘛,却多了几分争议,也多了几分见仁见智的意思。”
“在我看来,人上之人,这是相对于凡俗之人的一个说法。相对于筑基、金丹前辈的话,这炼气上人的说法,就有些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的意思了。”
“但是……凡事无绝对,君不见一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修士,都特别爱扮猪吃老虎,以炼气期修士的身份游戏人间吗?”
“向老前辈,了解一下,像他那样一个混迹于各大宗门底层的炼气修士,凭谁见了还不得尊称一句‘向大上人’呢?”
“所以从这一方面来看,炼气上人的称谓,似乎又是合理的,况且此事自古有之,又不是我徐宁自己的杜撰,所以‘徐大上人’……”
“徐宁,你得努力了,拼命突破至散人、真人、神君、尊者……然后再将修为压制在炼气期,整天以上人自居,无心无肺的游戏人间,等待霞举飞升的机缘,岂不快哉?”
徐宁自顾自地想着心事,随前面那位猿背熊腰的大汉一连穿过数进宅院,终于来到了一座掩映在花树后面的阁楼面前。
“暖阁,这不是潘师兄在东城后院里新起的那幢高楼吗?如何就搬到这里来了?”徐宁睨着面前的高楼,有些疑惑的嘀咕了起来。
“哈哈哈,是韩师弟到了吗?潘某久候多时了啊。”不待前面引路之人通禀一声,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从阁楼当中闪了出来。
“姑爷……”
“薛荣,这位是我的好友,你自下去吧,有劳了。”
潘师兄走过那人身旁的时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顺势将一片黄澄澄的金叶子塞到了对方的怀里。
“好家伙,潘师兄当真有一手,试问,这样的姑爷谁不爱?”
“漫说你还是上宗御兽世家的公子哥,纵是边陲小镇的穷苦出身,在出手如此阔绰的情况下,凭谁也不敢另眼相待吧?”
徐宁在心里感慨了两句,望着那个家丁远去的背影,不动声色的冲着潘师兄竖了个大拇指。
“你啊,快进屋吧。这些惯使钱财的手段,为兄还不是跟你学的吗?对了,你还得先给我说说善功堂那边的情况,你具体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那位刘师兄为我们大开方便之门?”
潘星乔熟练地揽过徐宁的肩头,引着他往阁楼内走了进去。
“这幢阁楼外面也好,里头也罢,跟咱东城杂货铺后院新起的那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莫不是师兄怕嫂夫人想家,才刻意为之的?”
“至于善功堂刘师兄那里嘛,美人计了解一下。他在西城有个相好的,是个散修,为人不错,已经先后帮过咱好几回了。”
徐宁在诺大的前厅里,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了,而后打量着自己这个粗眉大眼,不怒自威的师兄,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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