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亲家老爷来信,说是长风少爷跟管家从发信之时,已经从京都出发,往雍州这边来了。”
林琛拿着府中信件,跟霍京交代。
霍京手边公务繁忙,诺大的雍州防线,他都是通过信件和飞鸽联系,还有跟京都陛下的联系,所以每日来往大帐和霍府的信件多如牛毛。
林琛和丁毅分工,会帮霍京将信件分类记录下来,做事有迹可循,这是霍家做事的一贯习惯。
如今林琛拿到了陆家来信,便第一时间来禀告少主,并把信送上。
霍京拿着信,边看边问林琛,“京都的人有没有来信?”
“前两日留守京都的黑甲卫信件已经到了,提及了此事,他们派了两个人暗中保护。”
霍京看完信,点点头,“如今河面结冰,他们出行只能坐马车。京都到雍州地势平坦,一路也没有什么高山密林,两个人应是够用了。待他们进了雍州,再禀报与我。”
“喏。”
林琛说完,就要转身离去,却被霍京叫住,“这件事先别让夫人知道,省得她担心。”
林琛了然,马车赶路十分缓慢,亲家少爷又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说不得要在路上多耽搁些时间,若是到时间长风少爷没有出现在雍州,夫人少不得会胡思乱想。
“喏。”
陆微芒在衙门中,守着自己的书案,并不知道管家带着长风往雍州出发而来,她此时只觉得无聊。
老秦的风气使然,很少有案件需要衙门参与,一般人家有仇有气在村里地头就解决了。而且田税因为田亩数少,也根本不需要陆微芒多费心思。至于每年冬日的徭役,陆微芒也并没有安排。她相信自助者天助,往年需要衙门三令五申,带着征来的免费徭役去修水渠道路,但是今年不用了。道路自有想挣钱的商队将来往金城的商路踏平,陆微芒只是雇人将金城附近的道路修通,剩下的自然不用再征调免费的民夫来出工不出力。她喜欢用真金白银,等价交换来做事。
因此,州府衙门中,大家各自忙碌,有正职还有兼职,总之陆微芒到任之后,州府衙门的人就自发忙碌起来,连向来自持的齐宏喜也自告奋勇,出去监工去了,总要对得起陆知州给发的月俸吧?
诺大的衙门中,陆微芒昏昏欲睡。
“咚,咚,咚!”
“什么声音?”
陆微芒从眯瞪中惊醒,坐直了身子。
门口衙役马上来报,“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陆微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为官生涯第一桩诉讼之后,陆微芒兴奋的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
“快宣!”
寂静的衙门中,时隔不知多少年,响起了衙役高亢的声音,“宣,原告上堂!”
庄严肃穆的衙门中,有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有一衙役带着原告出现在陆微芒的衙门之上。
陆微芒坐在书案后,看着堂下跪着的两人,一老一少,从相似的长相上来看,不难看出是母女两个。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
陆微芒一拍惊堂木,淡淡的问道。
堂下老妇人没有一般草民见官的局促和窘迫,只她女儿听见惊堂木的声音,哆嗦了一下。
“老妇人要告自己的两个儿子不孝,这是状纸。”
这话一出口,衙役都惊呆了,当下交头接耳,议论不止。
州府衙门的衙役都是金城本地人,因为金城一向自治,因此平日里并不需要衙役出面。他们也是第一次站堂,也是第一次听到有母亲状告儿子。
“这两个儿子,以后别想抬头做人了。”
有年轻人小声说到。
这声音明显被堂下老妇人听见,只见她脸色又难看一分,却还是梗着脖子没有动摇。
陆微芒眼神瞟了那多嘴的衙役一眼,看向堂下老妇人。
“老夫人,您这状子上写,您丈夫月前逝世,到现在还没有安葬。您状告两个儿子,就是想让他们出丧葬钱,对吗?”
“是!”
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状子似乎就是村里识字的人写的,也并不详细,陆微芒将目光看向老妇人的女儿。
“你来详细说说。”
那女儿紧紧抓着母亲的胳膊,强作镇定,“是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额们就是这金城外祁连山脚下葛镇张家村的人。额父亲是这村里土生土长的人,但是他却供出来两个进城的儿子,额大哥和额三弟。从额记事儿起,额父亲就从来没有歇过一天,不是在地里忙活,就是出去干活儿找钱,干了一辈子,终于给额哥和弟娶了媳妇儿,带着一大家子进城过活。但是好日子没过几天,额父亲就在上个月突然死了。在额们张家村儿,老人死了要落叶归根,风光大葬。但是额哥和弟两个人这个推那个,那个推这个,谁也不肯送额爹回村儿大葬,非要在城里买个薄棺材就葬在城外。那里荒郊野岭的,咱们又不是没有根儿,哪能葬那里,额娘拦着没让他们埋额爹,跟他们僵了一个多月,眼看老爷子尸首挺不住了,没办法,这才来告官,请官老爷治治额那两个没良心的兄弟,让额娘带着额爹回村儿大葬。”
年轻妇人说话带着口音,却尽量说官话,想让陆微芒可以听懂。
陆微芒听了,连蒙带猜,了解了她的意思,还没有说话,堂下的捕头率先开口,“堂下妇人,这等家务事你们应该去找族老村长解决,再不济还有里长,哪里能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告到衙门中来。若是咱们大人受理了你这案子,以后谁家丢只鸡,谁家地头先浇水,岂不是都要大人来判了?大人哪里能忙的过来?”
训了一顿堂下妇人,捕头又看向陆微芒,“大人,按照惯例,这案子不是咱们的管辖范围。您初来乍到,不用抹不开面子,她们若想有人断案,卑职可以把村老请来,给她们断断。”
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古皆然。而且这案子无冤无伤,无从断起,并且这老妇人看起来干净圆润,并无人苛待,难道真的要把这老妇人的两个儿子叫过来,问问他们为何不把人送回村?
捕头的话音刚落,陆微芒这里还没有表态,那年轻妇人便说到,“如今额们家是兄弟做主,村长和族老只听兄弟的苦衷,一点儿都不管额娘的想法。”
老妇人听了那捕头的话站起身,“你说家务事,那是不是额这老妇人撞死在你们衙门口,你们才肯管?”
这话一出,满堂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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