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弘治皇帝逼问之下,朱厚照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要带着小太监们去剿匪平乱的。
他心知弘治皇帝平日最是反感这一套,若是承认了,怕又要挨一顿批评。
关键时刻,朱厚照回想起昨日张鹤龄的教诲。
既然不能说是去平乱的,那便往赈灾上扯呗!
同样是偷溜出宫,赈灾可比剿匪要伟光正得多。
本太子心念灾民,情急之下溜出宫去,父皇你总不该责骂我了吧!
“既是平乱,又是赈灾?”
弘治皇帝细一思虑,态度稍和悦了些:“照你说来,这平乱和赈灾,实是同一件事了?”
“那是自然了!”
朱厚照点点头:“民乱的源头在于灾祸,若是将灾民收容好,给他们安定生活,谁还会跟着乱匪作乱?”
“嘶……”
弘治微一吸气,目光里露出欣赏之意:“你继续说下去……”
见自己的话骗住了父皇,朱厚照心头一喜。
他赶忙搜刮起昨日张鹤龄的教诲:“百姓之所以受人蛊惑,无非是受灾之后生活无依,民心尽丧所致。朝廷派兵压制民乱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救治灾民,帮他们重建家园。”
“只要宣化府得以恢复生息,百姓们重获希望,自然不会再任由乱匪蛊惑,和朝廷作对。”
这些话,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朝堂里任寻个有眼界的大臣来,都能说出些条条道道来。
但奇就奇在,这是朱厚照说出来的。
朱厚照素来顽劣,不学无术,他能说出这般条理清晰的话来,弘治皇帝自然欣喜有加。
我儿长大了,这是弘知此刻最大的喜悦。
可再抬起头来,看到朱厚照那吊儿郎当的嘴脸,弘治又被拉回到现实中来。
他这些话,绝非发自本意,定是有人教诲。
弘治稍一思虑,便将怀疑的目标,定在了张鹤龄身上。
难道是寿宁伯教他的?
不对吧!
脑海里闪映出张鹤龄那更不堪的嘴脸,弘治皇帝又赶忙将这念头驱散。
那寿宁伯,怕还不如我儿呢!
他能教诲太子这些道理?
“咳咳……”
弘治轻咳了两声,摆了副威肃嘴脸:“太子,你方才说的话,是从何处听来的?”
“额?”朱厚照愣了愣,又摇头道,“不是从旁处听来的,这是儿臣发自内心的感悟啊!儿臣此番溜出宫,正是为了……”
“住口!”
弘治冷哼了声,威声道:“你这点小把戏,还想哄骗朕吗?还不从实招来!”
这一般威吓,总算叫朱厚照服了软。
朱厚照哀叹一声,将脑袋耷拉下去:“好吧,儿臣承认,这是舅父教我的。”
竟真是张鹤龄!
弘治此时的惊讶,不比方才减轻多少。
朱厚照虽然贪玩成性,好歹还有先生整日跟在后头教授指导。
可那寿宁伯嘛……
整日跟在张鹤龄身边的,是更荒唐孟浪的张延龄……
竟想不到,张鹤龄能有如此见地。
弘治帝不由回想起,前阵子张鹤龄提出的赈灾计策。
事实已然证明,那赈灾计策极有建树。
现在回想起来,弘治帝不由感叹,是他误会了寿宁伯,这张鹤龄表面看纨绔不堪,实是极有眼界智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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