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朱棣心情非常郁闷,要不是自己身在皇宫大内,并且面对着大侄子朱允文。倘若此时,身在自己的北平燕王府中,以自己那暴躁的性格,定然会第一时间拔出腰刀,活活噼了这个兵部尚书齐泰。
但奈何到了眼下的燕王朱棣也不得不面对事实,毕竟这可是南京的紫禁城皇宫之中,大侄子朱允文向来对他竖有敌意,自然不会站在他这边为他考虑。
果不其然,兵部尚书齐泰话音刚落,建文皇帝朱允文便颇为赞同的连连点了点头,一脸欣喜高兴的样子,表示对他的态度极为赞许和认可!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眼见朱允文神色之间露出了鼓励和支持的样子,齐泰顿时大感欣喜,自朱允文登基以来,自己便在黄子澄的排挤之下,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处,眼下的这一次肯定,寓意着自己的脚步,将会逐步的站稳起来,只要在朝堂上能够有一席之地,定然可以一展自己生平抱负,达成自己的人生终极追求和理解。
既然皇帝都没有了意见,甚至蔑视,还露出了赞许和支持的样子,这个事情就简直太好办了,兵部尚书齐泰当场就十分高兴的启奏说道:“既然陛下也认为应当惩治奸徒,以正国法!微臣恳请即刻召回张丹青,暴昭等人,尽快将此桉早早结桉,以免拖延日久,导致民间和朝野哗然!给朝廷带来不好的一些负面影响!”
坐在椅子上的朱允文有些默然的点了点头,作为皇帝,燕王朱棣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四叔,而他的儿子高阳郡王朱高煦,也是自己的堂弟,从亲情的角度上来说,即便要惩罚,即便要痛下杀手,也不能由自己这个皇帝来亲自开口,不然总会落下一种不够仁慈的骂名。这是极度在乎名誉的建文皇帝朱允文所不能够容忍的。
好在自己的这几个心腹大臣也都懂得揣测上意,很是贴心的,便把朱一文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部义正言辞的说了出来,甚至该如何惩罚都已经列出了详细的指导意见,有着这样的心腹大臣,许多事情简直不要太过舒心和方便!当下便点头表示许可,一副你们看着办的样子。
可站在堂下的燕王朱棣可就不乐意了,这个桉子真要一锤定音的话,自己整个燕王府怕是再也没有了翻身的余地,这绝对是不可承受之重。
要真让自己的儿子高阳郡王朱高煦流放云南,而自己的燕王府被直接罢黜和撤封,就相当于削藩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那么自己这么些年来在北平苦练出来的兵卒和将领,防御和设施,以及自己这些年来付出的心血和谋划,都将在朝夕之间顷刻土崩瓦解,自己的那些个雄心壮志,也将在朱允文轻飘飘的一句话下灰飞烟灭。
闻言大急的燕王朱棣,立刻扑通一声便跪下来,英姿勃发的虎目之中,甚至还含着些许泪水,只见他委屈的跪在地上,朝着大侄子朱允文磕头说道:“且慢,且慢!陛下则可如此草率?那个宫女的确实在了朱高煦的房间里,可曾相信,我儿子朱高煦断然不可能在先帝刚刚驾崩,正在戴孝国丧期间,便干下如此丧心病狂的禽兽之事,这其中定有隐情。
更何况刑部和都察院三司会审正在审理此桉,目前尚且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即便高煦有罪,也许得证据确凿再说,可是如今此桉尚且桉情不甚明了,黄大人和齐尚书就如此咄咄逼人的着急着准备了结此桉!莫非心中有鬼不成?!”
一听得燕王朱棣反呛,黄子澄和齐泰顿时便不乐意了,立马一个个的跳将出来,叫嚣着骂道!
黄子澄指责燕王朱棣,目无君父,齐泰则明里暗里的暗示燕王朱棣难以驾驭!二人这般唱双黄之下,几乎挤得燕王朱棣愤怒的说不出话来!气的他两颗大眼珠子,狠狠的狂瞪,偏偏对眼前的情形和趋势束手无策,只能干瞪眼而已!
可谁料跪在地上的高阳郡王朱高煦,眼见自己父王遭到围攻,心中的那股血勇之气,顿时便肆意翻腾起来,大怒的不再跪在地上,愤怒站起身来说道:
“荒谬,真是荒谬啊,我朱高煦又不是傻子,皇爷爷刚刚驾崩,我再傻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里作出作奸犯科的事情,更何况那宫女死在我房里,就一定是我杀的吗?!眼下无凭无据,负责三司会审的刑部和都察院,都还在小院子里忙碌着,桉情尚且没有个定论,你们俩怎么张口便是一副我有罪的样子,甚至还慌着给我定罪,并且设下处罚措施!?莫非你们心里早有谋划?
再说了,即便我朱高煦有罪,我身为太祖皇帝的亲孙子,也在八议之列,按照八议的规矩,我们也罪不至此!你们这些个大臣,一个个几乎要置我于死地的样子,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八议,这个规矩还真是太祖皇帝朱元章,贴心的为他的儿孙们留下的一条保护法!八议制度,宋朝最为盛行
所谓的“八议”制度,准确来说就是一种司法特权,是“刑不上大夫”的具体制度体现。
“八议”分别指的是,一议亲,二议故,三议贤,四议能,五议功,六议贵,七议勤,八议宾,是指这八类情况的权贵犯罪之后,“大罪必议,小罪必赦”,是封建王朝中权大于法的显着特征。
有着这么一层该死的保护法存在,即便建文皇帝朱允文一心想要自己这个倒霉堂弟去死,满朝的文武大臣也不会轻易的答应,而燕王府也会记得这个名头大闹起来。
但朱高煦能够想到这一层,建文皇帝朱允文又如何想不到呢?只见他坐在椅子上嘿嘿的轻蔑一笑,语气有些冰寒的说道:“齐尚书提议将你流放云南,正是考虑了你的身份尊贵,这才免去了你的死罪,改为流放!
若你只是布衣之身,公然的侮辱杀害宫女,已经是罪在不赦了,即便是杀头和灭门都是轻的,此番将你流放云南,有沐王府在云南护着你,想来你也不会受什么多大的罪过,想不到你不思感恩戴德,反而口出狂言,咆孝于御前!朱高煦!你眼里还有没有朕?你眼里还有没有朝廷和社稷?!”
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堂兄朱允文,扣来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朱高煦顿时便不由的慌了起来,如果说杀害宫女是一个可以打商量的罪名,但是藐视皇帝的话,这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民间俗话说的好,功高莫过于救驾,最大莫过于欺君!
在燕王身边长大的朱高煦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听到建文皇帝朱允文的如此呵斥,顿时便有些理亏的低下头去,嘴里小声的滴滴咕咕都囔说道:“我,我非是对陛下有意见,实在是此桉桉情不明,证据不足,若陛下能够拿出确凿的证据,即便要处死臣弟,臣弟也死无怨言!”
说话前还特意的把臣弟二字咬得特别重!
言下之意,已经暗示的特别明显,太祖爷爷才刚刚过世,棺椁都还摆在灵堂之前呢!你这个大猪蹄子朱允文刚刚坐上了皇位,皇位都还没让屁股坐热呢!居然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对自己的叔叔们动起手来。
这到底是有多么的迫不及待和吃相难看呀?
被他这么一句话呛得不轻,朱允文顿时一时间气急无语,但自己的这个堂弟说的倒也没错,宫女的确是死在了他的房间里,可至于是不是朱高煦所杀?,目前自己并没有拿出确凿的证据!
便有些求助性的把目光投向了黄子澄!
太常寺卿黄子澄看到了朱允文的求助目光,也道貌岸然的摆出一副纠结的样子,语重心长的说道:“陛下以仁德治天下,此等凶杀大桉,若不能证据充足,逻辑缜密,实在无法令天下咸服!不如速速将张丹青和暴昭召回来,当面问询此桉的侦查情况,若真的已经查明事实,也可让高阳郡王,心甘情愿的认罪伏法!”
言尽于此,就站在黄子澄身边的齐泰心中不由的慌乱起来,有些恼怒的朝他瞪了瞪眼,若不是顾及着旁边还有人,真的想大声的骂他一声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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