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清早,许多官员很早便起床坐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今天是京城每半月一次的大朝会。
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这一次的朝会。
在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员太多了。
皇宫开朝会的金銮殿是放不下这么多人的,那些排不上号的人只能站在大殿外面。
永兴帝穿着一身上绣三十四条金龙的龙袍,这是皇帝在大朝会等重要场合时穿的衣服。
永兴帝戴着冠冕,高坐大殿之上,不怒自威的开口道:“众卿对一旬后的科举会试可有何看法?依祖制该由礼部侍郎和吏部共同主持。”
科举和儒生是大周的立国之本,好好重视是不为过的。
金銮殿下众臣高呼道:“臣等无异议。”
退朝后,身穿深青色官服的礼部侍郎皱着眉头和满头白发的当朝丞相走在一起,讨论着这次会试的具体事宜。
……
会试时间将至之时,大周九州之地的举人老爷们,要开始赶往京城了。
在大周,文人的地位还是颇高的。
会试将至之时,就算你路费不多,也不需要你自己苦哈哈的往京城走。
每个州里,会派马车将自己州所有的举人一起送往京城,这个车被称为公车。
一路有大周黑甲护送,到了京城以后,还会住在官家的客栈。完全不需要举人自己花什么钱。
所以,话本里那些穷酸书生进京赶考的路上没有路费,一路往京城走。
然后在破庙里遇到了什么落难小姐,和小姐一日生情。
最后,小姐又送人又送银子的,书生也不负众望,高中金榜。
书生在高中以后,娶了小姐,结局皆大欢喜。
这种故事也就看看算了,现实中怎么可能有?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一旬的时间悄悄的流逝过去。
今天便是大周会试之日,对于很多平民和寒门子弟来说就是鲤鱼跃龙门的时机。
早晨的定国公府内,一行人站在府门口,送别着李墨染。
李景松站在李墨染面前,袖手背在后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儿子啊,考不上也没有关系。毕竟你考不上也很正常,就当是去体验一下了。”
李景松突然想起了自己儿子上次写的那首诗。
在科举上,光写的诗好也没有用啊。
科举又不是光考诗词。
李墨染感觉自己胸口被扎的透心凉,自己还没有去考呢,就说这种令人丧气的话。
未战先怯,兵家之大忌也。
不止是李景松这么认为,李墨染母亲孙淑云也说道:“我儿放宽心便好,考不上也无妨,咱们家也不缺一个进士。”
孙淑云书香门第出身,祖上进士不知出了几何。
就连孙淑云的父亲在先皇时期都是一甲进士出身。
其他家族子弟通过科举在朝为官者,也茫茫多。
“就是,大哥,想必会试不是那么简单的。考不上的话,你也不要灰心。大不了,三年以后再考便是了。”李如月细声细语的说道,她估计大哥考不上也没什么。
毕竟,大哥去一次青楼,就能忘却所有的烦恼。
李墨染被众人说的话,搞得心里一阵酸涩,脸上神色不停的变换着。
突然,李墨染儒袍袖子一甩,仰天得意笑了起来,浑身充满自信道:“我李修然弹指间,那科举对我来说就是信手拈来。天不生我李修然,儒道万古如长夜。”
这时,一股寒风吹来,很应景的吹起了李墨染的衣袍,倒真是充满了大儒的风范。
其余人却是一阵沉默,这孩子,不会魔怔了吧?
顾玄尘嘴角微微笑了笑,抱拳道:“李兄,愿此去一路一帆风顺,蟾宫折桂。”
李墨染朝顾玄尘拱了拱手,眼含热泪,终于有人肯相信自己了。
哪怕为了顾兄的信任,自己也一定要努力考中进士,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就这样,李墨染带着家人安慰般的眼神和顾玄尘的希冀出发前去贡院。
顾玄尘看着那远去的儒者背影高声喊道:“李兄此去何为?”
李墨染没有回头,潇洒的笑道:“踏文路、藐世人。”
“若一去不回?”
“怎么可能?一定干死他丫的。”
李墨染轻蔑一笑,这文坛,且待我李修然伸伸懒腰。该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京城文人的实力了。
京城各地的客栈里,那些远赴京城参加会试的学子们也一个个聚起来。
背起考试需要的东西,诸多学子一起出发前去贡院。
这些学子里,年轻的有和李墨染一样二十来岁的,年长的有六十来岁,白发苍苍的老者。
一直都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
科举就是这样,一年年把所有儒生囚禁在考取进士的宏愿之中。
可注定要人要失望了,南北举人加起来一共有一千余人,进士录取名额却是只有百余人。
虽然说进士录取分了南北榜,分别是南六北四。
因为南方较为安定,北方多受战乱的侵扰,导致了南北教育程度不一样。
所以南方的学子比北方录取率高。
还有那些明显没受到很好教育的举人,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有贡院门口,同乡之间还算相熟的人遇见了,免不了一番礼貌的互相吹捧。
“张兄,小弟久仰大名了。在家乡时,小弟就听说了张兄的大名。张兄文章写的简直是,‘妙笔生花’啊。这次,张兄一定能高中,金榜题名,可一定不能忘了小弟啊。”
通常被夸的人先会谦虚一下,然后礼貌的回吹一波。
“哪里,哪里,王兄真的是缪赞了。那到时候在下一定不会忘了王兄的。”
这个姓王的,就眼巴巴的等着张兄夸回来,可惜再也没有了下文。
至于为什么没有了,可能是因为他姓王吧。
一堆互相吹捧的人里,有人发现了李墨染。这个人孤身一人,想必还没有得到过他人的“祝愿”。
有人走上前作揖说道:“在下江振尧,字形已。仓州人士,敢问兄台是何方人士?”
李墨染淡淡一笑,回道:“在下李墨染,字修然,京城人士。”
周围人一听是京城人士,纷纷笑了起来,皆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还以为京城的举人不会自讨没趣参加会试的。
没想到,还是有人不自量力的参加了。
要知道,近十二年的会试中,京城录取的人绝对不超过十个。
还都是末尾录取的,京城文人也就能在京城里玩一玩了。
和全大周的文人比起来,不好意思,根本不屑于和他们比。
其实京城人也没有地方学子想象的那么差,只不过是嫉妒的人太多了而已。
他们自己咬牙一步步往上考,而京城的考生只是投了一个好胎,就能没有任何悬念的考上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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