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四周亮了许多,都骨下意识的往山顶望去。
无数火把在山上亮起,空地上还点了一堆篝火,隐约见可见人头窜动,呼喝声此起彼伏。
这支商队竟敢亮明形迹,听动静,好像还在摆车列阵?
胆气倒是挺壮,但都骨觉得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商队而已,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就如湖边那一支,顶多一刻就能破阵。
待那时,自然是生杀予夺,想如何就能如何!
正在如此盘算,耳中又听到哗啦哗啦的声响,都骨本能的抬起头。
许多汉卒立在车前,应是在集阵,拿的什么兵器看不清,但可见寒光闪烁,想来不少,而且个个牵马。
更关键的是,汉卒身上全反射着黑幽幽的光芒。
都骨双眼霎时眯成了两道细缝。
身侧的亲信也不由的一愣,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就连围着彭氏商队不断抛射的胡骑也本能的放缓了马速,又惊又疑的盯着山上的甲士。
大汉甲士?
“汉将何在?”
“曲候,某在这里……”
话音还未落下,都骨的鞭子就抽了上去:“狗贼,你口口声声称这是商队,但这甲士又是从何而来?”
“曲候冤枉,我如何敢有欺瞒?不然你不杀我,李部候也定会将我碎尸万段……我看的清清楚楚,车上立的皆是商旗,护卫与车夫共有一百二三,但皆着布衣……”
皆着布衣个鸟毛,当爷爷眼是瞎的?
都骨披头盖脸的一顿乱抽,打的带路的汉将哭爹喊娘。
他犹自不解气,喝令亲信将汉将剥光。
几个胡卒刚跳下马,猛听一声鼓响,扭头看去,见山顶上有数十甲卒齐齐上了马。又隐约听到一声“列阵”,甲骑在山道中排起阵来。
都骨“嘶”的吸了一口凉气,心中的怒火一扫而飞。
这是要冲阵……汉骑不要命了?
虽说马的视力要比人强,但也绝对没有强到视黑夜如白昼的地步。路上也不乏大石或是大坑,稍冲的快些马就有失足的风险,到时无论是骑士还是战马,轻则筋断骨折,重则一命呜呼。
正自孤疑,见汉骑似是在用缰绳连马,他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汉骑冲阵是假,以势压人逼的自己不得不后撤,继而救出商队才是真……
虽然识破了对方的用意,都骨却不得不暂避锋芒。
一是因为麾下正在围困商队,殊无阵形可言,却偏偏挤作一团,正是最为散乱之时。而汉军居高临下,占着地利,若将计就计,以实就虚,一冲就能将胡骑冲个稀八烂。
第二则是汉卒全员着甲,胡骑的骑弓至多也就能伤及皮毛。而麾下却只着皮甲,根本挡不住的汉军的利箭。
这一冲,再一射,这两百部众还能剩多少?
只是瞬间,都骨就有了决断:“全军后撤……”
身周都是随他征战多年亲信,极有默契,都骨话音刚落,十数胡将便齐声呼喝:“后撤!”
回音还在山林间回荡,两百胡骑便“哄”的一下散开,仿佛在林中投了一块巨石,猝然惊飞的鸟群。
从胡将下令,到近两百胡骑退散逃到百步远,前后竟还不到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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