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致园西北角阁楼,王伦斜靠在圈椅上,两脚交叉架放在书桌上,嘴里叼着毛笔后端的挂绳,手里却拿着那根晌午的秤杆悠闲的把玩着。
这是一根黑檀木做成的秤杆,拇指粗细,只二尺来长,两头包了金箔,中间星度皆镌金漆,头上并无勾绳铆眼,光秃秃的一根儿。
是秤杆不错,不过却是礼器,但又不怎么精致,很寻常的东西。
“这倒是邪乎了,明明梦里用这玩意儿挑的盖头,怎得竟还真的出现在房里了?难不成还出了鬼不成?”
王伦细细的打量摩挲着秤杆儿,心中涌起无限的遐思。
他想起了母亲和二姐说的话,自己身上当真发生了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
“到底是我也记岔了还是这世上真有神仙鬼怪?否则哪来的这种咄咄怪事,还有那什么狗屁癞头佛爷,听二姐的描述,那和尚似有未卜先知之能,先是不入家门而知我昏睡情状,请则不入,这会儿又能撞到我老子那里,让我抄什么金刚经?嘶,那和尚不会真是个仙人吧?”
“如果那和尚真是什么佛圣仙真,那岂不是也说明这世上真有鬼怪之流?”
“呸呸呸,子不语怪力乱神,好歹是读了几天圣贤书的人,哪能信这些东西呢?可话又说回来,要不信鬼神,又怎么解释这根秤杆的出现呢?”
“嗯~这一切邪力邪乎的,都要从我做那个梦说起。”
“林妹妹~媳妇儿~嘿嘿嘿~”
想起昨晚上做的一场好梦,王伦情不自禁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即蔓延到整个面庞,吃吃的傻笑起来。
“少爷?少爷?少爷?”
侍画推开门,见到王伦傻笑的样子,不禁面色微变,试探的叫了两声。
王伦瞥了一眼侍画,笑道:“我又不是聋子,你叫那么多声干什么?”
侍画撇撇嘴白了他一眼,道:“我还不是怕你犯病了,早起那出还吓我一跳呢!”
王伦放下秤杆,笑道:“你来的正好,我这儿正有事儿需要你帮忙呢!”
侍画闻言直摇头:“可别!我还忙着呢!你屋子里打碎的坛坛罐罐镜子玻璃这些小东西是收拾好了,这还一大堆破损的家具,这会儿都等着查探呢!坏的不厉害的就先将就着放着,坏的厉害的都要唤人来抬出去的。该修补的修补,该置换的置换,一大堆事儿呢!也不知道你五更上发了多大的疯,那么大的衣橱都歪靠在墙角,可惜了那一人多高的穿衣镜了,碎成一包渣了都……哎,我的小祖宗,你背都伤成那样了,怎得还这样靠着,万一又挤崩了伤口,可又要遭罪了,快些好好坐吧!”
侍画进来,走到桌前,将他两只脚硬是从桌子上掰了下来:“听大小姐说,你这背上敷的药膏要三日一洗换,可别不顾惜着,你遭罪我们也看的难受!”
王伦笑笑,道:“你还别说,也不知是吕老头的药好,还是二姐包扎的厚实,反正我这靠着躺着都还不错。哎,还是别提了这出了,我老子罚我抄金刚经呢,我刚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你帮我再书架上再翻翻看,要是找不到金刚经页.这还抄个屁的经书,老头子肯定又要数落我了!你快帮我找找!”
“我不,你自己的书房都找不到我能找到?再说了,找书你不找闲书,你找我?我哪里知道金刚经放哪去了!”侍画边说着话,边往外退去。
王伦道:“那闲书呢?你去帮我叫她来。”
侍画撇撇嘴道:“你自己找她去,我忙着呢!”
王伦笑骂道:“我就知道你们四个眼里只有老爷夫人,我这个少爷是使唤不动你们的,得,我自己再找找吧!”
侍画闻言道:“金刚经还能放哪去?总归家里就三个书橱,你书房一个,老爷书房一个,那边表小姐房里一个,你这里没有,那金刚经不是在老爷书房就是在那边儿阁楼表小姐房里……”
话说到这里,侍画倚在门口笑道:“只怕这俩地方你如今是一个也不敢去吧?嘻嘻,谁叫你瞎胡闹来着,得罪了表小姐,老爷那里也没有好脸色给你,我看啊你还是去找找闲书吧,让她给你找金刚经去!好过你去碰钉子!”
王伦眉毛一挑道:“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有你跟我在这儿啰嗦这会儿,闲书都该叫来了,得得,不帮我叫人,我自己去,你一边儿凉快去!”
“哼,你个没良心的,我看老爷昨儿都打少了……”
“好哇,你敢数落少爷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伦长身而起,作势就要去追侍画,侍画娇笑一声赶紧闪身跑了开去。
王伦复又坐了下来,忖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去找林妹妹赔个不是的好,省的都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再说,也不能白瞎了那场梦不是?”
一想到梦里和林黛玉的旖旎风光,他心中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不就是说句软话儿吗?这还能难得到我?笑话!”
王伦邪魅一笑,当下起身,出了书房,刚来到外间儿,就远远看到湖心亭中,二姐王熙凤正陪着林黛玉坐着叙话。
他回到卧室,侍画正在收拾衣橱里零乱的衣裳冠帽,他随手拿起一顶银色的钗冠让侍画给盘上,而后整了整衣衫,便大踏步的出了阁楼,踏上石桥往湖心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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