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陶公公,余庆堂中也就王伦一大家子和林黛玉。
这当王子腾斜了一眼王伦,走到主座上坐下,冷哼道:“不成器的孽障,你干的好事都传到了宫里,连太上皇都在过问,你可真给我长脸呐,啊?”
王伦一听老子的语气不大对,连忙挤出一丝笑意,尴尬赔笑道:“咳咳……我也没想到太上皇他老人家怎么突然管起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混账,你这是小事?非得屠刀悬颈你才觉得是大事?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
王子腾越说越气,“啪”的一拍桌子,一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扬起巴掌就要朝王伦头上呼。
王伦也是眼疾手快,看王子腾怒气冲冲的起身,他脸色一变,心知不妙,赶紧往后撤步。
经过了昨夜一顿鞭子狠抽,王子腾大概也不想真的再打了,扬了扬手,见王伦急忙闪开去,也没有去追,只手指着王伦,蹙着眉冷斥道:“给我滚一边儿去,仔细站脏了祖宗的正堂。”
王伦抿抿嘴,也不敢再犟一句嘴,蔫蔫儿的转身退去。
“滚回你的狗窝去,给我抄一百遍的金刚经,抄不完傍晚不许吃饭,敢出去野混,打不断你的腿~~”
王子腾兀自对着王伦的背影喝道。王伦愈发一溜烟垂首疾步离去。
“闲书,老爷换杯茶…”贾致冲王熙凤使了个眼色。
王熙凤掩嘴轻轻一笑,接过闲书手里的茶具,给王子腾冲泡了一杯香茗,试探道:“叔叔消消气,伦儿犯了错,该打的该罚的也都算在了那一顿皮开肉绽的鞭子上,我看太上皇的口气也只是点了点,倒也没有太过申饬,陶公公也说太上皇是随口续在皇上后边儿顺带提了这么一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只要伦儿以后痛改前非,不再这么顽皮,也就是了。”
贾致也道:“凤儿说的没错,如今错既然已经犯下,你就是打死他,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想个法子好好制衡制衡他,免得他以后再胡作非为!”
王子腾白了一眼贾致,大眼一翻坐回了主位上,又伸手示意一直沉默不语的林黛玉也坐,才道:“这会儿你让我制衡他?当初我把他带去军营那几年,你每个月都要跟我闹一场子,把他放在家里,你又娇纵的厉害,凭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今成了这般秉性,京城内外谁不暗地里骂我们王家没个加法族规的,现在连太上皇都在过问,你现在让我制衡?你早干嘛去了,你且看着,他哪天不闯出泼天的大祸,就算是我有眼无珠了,哼!”
贾致听得埋怨,不由下唇咬起,脸上涨红,一双眼睛不服气的翻着白眼:“你这话好没意思,我平日里惯着他固然是我不对,可你是他老子,你既有现在跟我吆五喝六的气势,你当初怎得就不下狠手镇镇他?现在捅了娄子,你俩手一摊,叉着腰数落我们母子,你呢?就好端端的站在干岸上?你哼,我还哼呢!”
“你……哼……我这就去他揪出来再砸一顿,以后我见天儿的给他一顿,你要拦我可就打自己的脸了…管家取我鞭子来……”
“哎呦~叔叔你这是干嘛啊?”王熙凤赶紧拦嘴,王子腾却越发叫的大声了。
“管家…老王……”
“哼,你也不用跟我演戏,没来由的让人恶心。要取鞭子你叫老王?清棋,你去卧室把他鞭子给他拿出来,让他去打,不打还不成,所性伦儿已经皮开肉绽了,再打几鞭子送了命去的好,看他百年之后,谁给他打幡发誓摔盆送终。”
“好哇,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现在都咒我?我死了你能得了什么好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清棋你去拿鞭子来,今儿我就去打死那个孽障,百年之后曝尸荒野,那也是我教养无方的下场,我自作自受,哼~”说完气呼呼的背过头去。
那边管家老王早进来候在门口,一脸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清棋更是为难,王熙凤挥挥手让老王和琴棋书画都退下了。
“我说您两位大人这是干嘛呢?半辈子都没红过脸儿,这会儿为了伦儿那个不争气的,在这儿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也不怕林妹妹笑话,鸾儿都还在呢!”
王熙凤先拽了拽王子腾的衣袖,道:“叔叔七尺男儿,何苦跟婶婶吵架,婶婶素有头疾,真要气发作了,您不还心疼着呢不是吗?”
王子腾回头瞥了一眼贾致,贾致却狠狠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正迎上林黛玉又担心又害怕的小可怜儿似的的眼神。
“姨妈…您就别和姨父争吵了……”说罢起身走到贾致面前,贾致挤出一丝笑容,拉过林黛玉的小手,安慰道:“别害怕孩子,我跟他吵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来,坐姨妈跟前儿!”
王子腾这又重新坐回来位置上,王熙凤捧了新茶递给王子腾,王子腾接过去轻轻咂了一口。
一直躲在边上的王熙鸾忽然跑到了王子腾面前,怯怯的道:“爹,等你死了,鸾儿就长大了,到时候鸾儿给你打幡儿发誓摔盆儿,不让你曝尸荒野,你不要打哥哥了好不?”
“噗……”
王子腾一口茶喷了出来,其余几人顿时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想笑却又憋着看王子腾的脸色。
只见王子腾放下茶杯,一把抱起小煕鸾,道:“小东西,你可真是孝顺爹的好大儿,我是该说你童言无忌呢?还是该罚你四个教引姐姐的工钱,都七八岁了,还分不清好赖话,嗯?”
小煕鸾嘻嘻笑着歪倒在王子腾脖颈间。
“小傻瓜~”
王子腾轻柔的刮了一下小熙鸾的小琼鼻,惹来王熙鸾一阵娇憨的嬉笑。
看着王子腾舐犊之情溢于言表,林黛玉不由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林如海来,一时娇颜微微一黯。
“叔叔,据我所知,以叔叔的威权和职责,即便不在休沐之时离开,也是常有,以往那些御史言官也不见上本参奏,缘何这次会有御史揪住不放,而且圣上还下谕问话?”长辈玩笑可不能开,王熙凤不欲在王子腾生啊死这些忌讳上开口,便岔开话题问道。
王子腾抱着王熙鸾,蹙眉道:“如果我所料没错,那上本参我的御史是受了户部尚书赵德言的授意,那是个有名的笑面虎,不会明着得罪我,使点手段才是他的作风。”
王熙凤诧异道:“是因为伦儿打了他的孩儿?”
王子腾点头道:“我看多半是的,不然太上皇也不会提醒我要管教那个孽障了!”
“那这么说圣上和太上皇都知道伦儿昨儿打伤赵家公子的事儿了?”
王子腾大眼一翻,道:“那是自然了,京城内外,大内密探到处都有,两位圣人对官家谁家添丁谁家亡故都一清二楚的,伦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儿,惊动了京兆衙门还调动了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虽说步军统领衙门的属于休憩状态,但是那是京城内军,总之这小王八蛋闯出的祸不小,否则圣上也不会敲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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