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忙。”

A.A腾出左手轻点蓝牙接电话。

草原公马察觉束缚脖颈的套马绳圈一松，在野性本能呼唤下，即向前奔袭，只要几秒，就能重返自由的大自然。

怎料头顶传来人手的强力下压，升起不到几厘米的前蹄被腿拌住，公马失控地侧摔在地。

“你该谢我，若不关键时刻小推一手，你一个月以来的铺垫和作为就白白浪费。”

A.A及时撤回腿，揪马鬃的劲头不松，在马挣扎起身前跨坐上去。

脊背忽然承受不习惯的压力，公马烦躁着昂扬前蹄，天性使然地欲甩开背上之物，而马鬃被骑手揪住后拉生疼，靠前的坐姿亦压迫后颈，教它费力抬头而不得。

“反正THE MASK没发现异常不是吗？”

胯下公马一计不成，转而猛蹬后蹄，马背在尘土飞扬的半空弯曲成弓，并反向思维地底伏脑袋，企图把A.A顶落前方。

“听听草原的风，私人飞机到这得5小时，好好想你的SAN值为何低到如此轻易被控制。”

她顺势后躺在弓起的马背，长腿绷直向内挤压，与底伏的马脖平行，抵消下向冲力。

那么一瞬间，A.A想起了半年前的夏天在夏威夷的游艇冲浪。

“怎么提升？那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几轮折腾后，负重又痛楚的公马步履出现疲缓，A.A笑一声不过如此，不嫌事大抽打马背，那畜生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再度本能又无谓地狂躁乱甩身躯。

“送你个提醒，藤原组上头的鬼王会，会长代行正巧在你学校——比良坂澪。”

A.A不待对方从惊天秘密回过神，即挂断电话。

马匹已没了之前的桀骜不驯，无奈朝前方稳妥小跑，只求少受折磨。

女管家乘骑马具齐全的另一匹靠近，担忧之声压低：“小姐，是家族那边……”

驯服野马并非易事，即便大小姐拥有异能，体质远达不到其他专精体能的怪物，一众仆从在旁看得心脏连续坐极限过山车，生怕出A.A因接电话分心出闪失。

通话还持续了挺久，恐怕只有家族内的大人物才有资格让大小姐暂时无暇顾及胯下烈马。

出乎意料女管家意料的是，A.A轻摇头。

“不用在意，琐碎而已。”她手指奖赏性地抚摸马鬃，好让那匹将甩开女管家，以破坏谈话作为最后倔强的公马安分些，“重要的是，它已经被驯服了。”

女管家看出大小姐挺享受当地权贵赠送的草原马和驰骋天地，试探提议道，是否需要推掉下午的日程，先放松放松。

A.A碧蓝瞳孔目光所及，长河奔腾远去传令，两岸草甸在风沙管教下臣服，闲杂浮云避让与谨慎移位，为她留出辽阔而不刺眼的视界。

“你负责把马带回给艾米丽，我想她会中意的。”

女管家呼吸一滞，努力不去想转到刁蛮不羁不被家族器重的次女名下，会面临多么灰暗的前途，忙低头沉默。

而A.A轻松一笑：“算了，我挺喜欢这家伙。”勒令马匹停驻。

“还是先去看那氪石矿区罢。”

女管家暗自松口气，又忍不住提醒：“小姐，请务必不要这样称呼，本地人会感到冒犯的。”

“私下类比而已，也好过冗长的学名和他们那不明所以的俗称。”

……

鬼王会本部

“空妮七哇”

纯白西装三件套的来客鞠躬后昂起上身，显出不羁的络腮胡，粗大手指悠悠点在文明棍杖头的红宝石，那句奇怪的日语问候，不像是客人的礼节致意，反多了上级视察下属的认可。

主位正坐的比良坂澪颔首，暗紫底桔梗花纹的中振袖中探出手，示意其落座：“何塞桑，欢迎，比良坂家不是名门望族，煎茶待客，礼数不周，见谅。”

比起日语，口音较轻的英语能更准确表达何塞的意思，他蜷着腿坐下：“代行小姐忒讲究，额在马孔多和野原市来回跑，跟黑领带也有恁久交情，还老在边边角角惹毛他们。”

“嘛，反正是谈生意，不是礼拜办席，不讲究。”文明棍横在膝上，何塞一拍大腿，大大咧咧前探上身，“之前跟你们讲了嘛，鹤岛町办厂，鬼王会聊出个底没。”

说礼数不周，就礼数不周，少女双手捧起茶杯，呼散的蒸腾水汽湿润英气睫毛，未品茗香，直接小呷一口。

“这有违鬼王会在那的企划。”

何塞和蔼的笑容僵住，带有刀疤的眼皮微眯，试图在少女的神情找寻有利信息。

尽管她面无表情，看似维持着鬼王会会长代行应有的沉稳和威严，而稚嫩肌肤和热饮入腹后浮现的一抹娇艳红润无法掩饰。硬生生捏造的冷酷，非但没令人敬畏，反而成了冰镇草莓，诱使人垂涎那坚冰下的鲜美。

走南闯北多年，何塞见多所谓的‘女强人’，不过是部落首领，米军军官和政治强人间的掮客，只须对连接的木偶线轻轻波动，她们便反抗不了。

至于眼前的小妮子，是会长代行，还是木偶……何塞眼角的余光留意恭候在旁的燕尾服管家，又拉长视线越过比良坂澪，欣赏她身后的武士绘屏风。

“代行小姐。”何塞说，“你不懂，‘高天源泉’不是‘罂粟美人’那种一般货，江户都、新五月花里的大佬用了都得竖大拇指，这买卖稳赚不赔。”

“瘾君子也分三六九等？”

“代行小姐，别拿客户消遣，他们是有追求的！‘高天源泉’用的米国技术，种下去不吸肥不抢水，嗯，就是那个什么‘环保，可持续，为拉美自由国度的贫民创收’，啧，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

何塞挺直腰杆，摆出敬业者的认真。

“额是个老粗，不懂那些漂亮话，所以从来都说货好，代行小姐，你也不懂这些，额寻思，叫会长来听听，你看？”

比良坂澪没正眼看他，低垂眼眉自行添加茶水：“何塞桑，天无二日，鬼王会只有一个太阳。”

离间计过于低级了。

或者说，会长不在意会长代行的威胁，放心交由定夺大权。

抹了抹杖头的红宝石，何塞支起文明棍，起身，摇头直说太可惜了，代行小姐让鬼王会失去一笔可贵的买卖。

“何塞桑为此在黑领带和鬼王会间来回奔波也辛苦了，这样，一点心意，还请笑纳。”比良坂澪抬眼示意，一旁的管家捧着华丽木盒送至何塞前。

何塞迟疑片刻后掰开木盒，瞳孔一缩，砰地关闭。

“比良坂代行的礼物，我收下了。”他脸色铁青，杵着文明棍，在和室的木地板咚咚远去。

比良坂澪正起身离座，与何塞错身过的兄长大步流星进来。